宁宗登基时,南宋大内已成规模,他落得个坐享其成,仅仅只是做了些修缮和改建,凤凰山麓的皇城,依然还是方圆九里的建筑群。
方圆九里是个什么概念?当年唐代的神都洛阳,宫城分为内城和外城,仅仅内圈的宫城周长就达九里,如果算上外城更是长达十八里多,实在是相形见绌。
从皇宫北城墙,沿着御街继续往北,不出三里地,即太庙巷。
史弥远的右丞相府,赵汝愚的左丞相府,都坐落在这条巷内。
这里,抬头可见城隍阁,移步可登瑞石山(现称吴山)。
按照现在的房地产标准衡量,左右丞相府妥妥的属于政务中心板块、绝版、黄金地段。
两大丞相府,面积都足够大,占去大半条街,走在太庙巷街上往里看,只能瞧见庭院深深,青烟如雾,府内青苍叠翠,屋宇隐在碧绿之间。
丞相府正门难得开几次,一般来客都是从侧门进入,至于府内仆人帮佣,自然是从东面的角门出入。
赵丞相和史丞相,一左一右,职位本不分伯仲。
但老史还兼任枢密使,是宁宗钦定的第一权相。
这样一来,老赵看似很不服气。
早上上朝的时候,两人还在为吊几把大的事儿争锋相对,吵得面红耳赤,各不相让。
最后又是宁宗做了和事佬。
这是宁宗最乐见和最善用的制衡之术。
可是,宁宗哪曾料到,老史和老赵竟是两位戏精,他们每次争论都是提前演练好剧本,再通过超高的默契度,利用上朝议事的机会,演绎一出君臣之间的精彩博弈。
私下里,他们早就结了同盟。
这才是最可怕的,虽然表面上宁宗掌握着话语权,但是,他们一左一右,把持着朝政,从不让执行权旁落。宁宗哪还压制得住?
赵竑这只愣头青,情商虽低智商却高,封太子位后,几次临朝,眼见老史和老赵光顾着在朝堂上争争吵吵作秀,却从未将宁宗干爹的旨意落到实处,他觉着自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心不能平,当场斥责老史权势熏灼、痛骂老赵阳奉阴违,并直言面谏宁宗削其权职。
其实,朝堂上的众大臣,又有哪个心里没数的,只是当面不愿多说,背后也懒得议论,大多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心态,得过且过过日子而已。
赵竑没料到的是,他的每次发飙,都是在为自己挖坑...
退朝之后,史弥远和赵汝愚一前一后乘轿回府,虽然步行只需要十分钟脚程,但是装逼的排场还是必不可少,上朝退朝都会享受特赐乘轿,既能避风雨又显其尊贵。
他们的轿乘转过弯,先后进了太庙巷,老赵落轿后,从大门进,换下朝服,又从后门出,转身就进了老史家的后门。
史弥远早就泡好香茗,在书房里等着赵汝愚。
待赵汝愚喝上第一口茶,老史轻轻叹了口气:“哎,子直兄,咱俩手里的金饭碗,越来越不好端喽...”
赵汝愚附和道:“谁说不是呢,当初我策划绍熙内禅、扶立圣上继位,得到了圣上信任,好不容易过上了一段太平日子。谁知道连遭韩侂胄老贼诬陷,被贬外放。全靠您力挽狂澜,于玉津园槌杀韩侂胄,函其首送金议和,才让我得以官复原职。可现在,那个不知天多高不知地多厚的赵竑小儿为何总把咱俩视为眼中之钉?”
赵汝愚所提到的诛杀韩侂胄之功,其实,不仅仅是史弥远一人行为,而是诸多党争中的一段插曲。
开禧三年(公元一二零七年),韩侂胄主导的北伐之所以失败,是因韩侂胄支持重用的宋军西线主帅吴曦叛变降金,韩侂胄威望因此严重受挫,正好金朝又来索主谋。
史弥远时任礼部侍郎兼资善堂翊善,政治野心正在迅速的膨胀,他觊觎韩侂胄相位,”乃建去凶之策,其议甚秘,人无知者”...
为快速除掉韩侂胄,他与杨皇后等密谋,将北伐败绩全部嫁祸于韩侂胄身上,并由杨皇后吹出枕边风,经宁宗默许,遣权主管殿前司公事夏震于玉津园槌杀韩侂胄,后函其首送金请和。
因请和有功,史弥远在韩佗胄死后的第二年升任右丞相,此后独相宁宗朝一十七年。
史弥远听到老赵开腔骂起赵竑这个狗日的小兔崽子,用中指笃笃地敲着茶几面:“一朝天子一朝臣啊,这孩子是眼看着自己要上位了,急于培植自己的人吧?”
“所以啊,同叔兄,您该想想法子啦!要是真让这小子得了道,您和我,就别再指望名扬千秋,估摸着平安而终都难。”
史弥远呡了一小口茶,悠悠的点了点头:“子直兄,你是说到点上了。别看赵竑他人模人样,朝上说的话听起来井井有条的。可是,据我了解,这小子有个致命的缺陷,他只要一喝酒,神经就会错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赵汝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