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接过烤肉,盯着火光却没有动手,似乎在沉思什么。
杨越看了她一眼,轻轻叹了口气,垂下眼帘,将佩刀横放在膝盖上,低声问道:
“怎么不吃?”
花月依旧不语,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杨越他微微侧过身,用外袍覆到她肩上,低声解释道:
“夜风凉,小心别着了风寒。”
花月这才轻轻扯开嘴角,露出一抹虚弱的笑:
“谢谢,杨大哥。”
杨越看着她这张清秀的脸愈发苍白,火光映在她半干的血痕上,有种说不出的狼狈和倔强。
他坐回火堆旁,沉默片刻,缓缓说道:
“先前你是不是想问,为何我不直接回东海县?”
花月闻言一怔,随即摆了摆手:
“杨大哥,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
杨越却摆手打断了她:
“不问也好,问了,我也得说。东海县——已经没了。”
“什么?”
花月倏地抬头,脸上露出了掩饰不住的惊骇.
“东海县……已经被鞑子攻破了?”
杨越看着她因情绪波动而颤抖的双手,神情略显复杂。
他摇摇头,眉宇间夹杂着几分怅然:
“不,是我弄没的。”
花月满脸迷惑,不解地看着杨越:
“这话什么意思?”
杨越用手抹了一把脸,带着几分苦笑:
“我用了黑火药。威力太大了……那天,鞑子围城之势凶猛,我一面设下埋伏,一面将这些家伙引进陷阱。可谁知道,那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之后,鞑子的命是保不住了,连东海县的土墙石基,也炸得七零八落了。”
他语气似是调侃,又似是自嘲:
“现在整个东海县就剩个名字了,一片废墟,得重新修建,但短时间内别想住人。”
花月听得目瞪口呆,心中的担忧却奇异地松了一些。
她唇边浮现出一丝艰难的笑意:
“原来如此……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
“以为我守不住东海县?”
杨越冷哂,从火堆里捡起一根树枝拨弄着篝火,那烧得噼啪作响的火苗,让他的眉眼越发显得深邃难测。
“东海县的人都撤出来了,大多安置在山谷和偏乡。不过……留在那儿,和被炸还不是一样危险?早晚得有人重新站出来,把他们护好。”
花月沉默片刻,点点头:
“杨大哥是他们的大树……”
她声音微不可闻,却又多了几分敬佩和叹息。
杨越将树枝扔回火堆,目光定定地注视着她,忽地冒出一句:
“花月,既然现在没了旁人,你倒是说说,你怎么一个姑娘家,扮成男人,与我兄弟们混在一处?”
花月握着烤肉的手顿了顿,低下头不说话,脸上却有些赧然。
杨越没有催她,只是静静等着,篝火在两人之间跳跃,映照出她额角的细汗。
过了许久,花月才低低开口道:
“家中贫寒,父母早亡。家里哥哥失踪,我是长姐,无人撑事。她们听说朝廷开科取士,只要能考出功名,便能换来银粮,而我总不能指望那些黄口小儿。”
她苦笑了一声,“所以便想出的这个办法,女扮男装,参加考试。”
“如此……你当真要考功名?”
杨越摸了摸下巴,抬起眉头盯着她。
花月继续苦涩地道:
“是我命不好罢了,不曾入考场,先在半路糟了瘟,若不是碰上杨大哥,我怕是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出现在世上的。”
她语气间透着释然落寞,像是藏了多年秘密后突然卸下的无力感。
杨越听得皱起眉头,心头莫名有些烦躁:
“女扮男装考功名就罢了,可为何偏与你这假名‘花三’,什么也不招?你该不是骗我说的兄弟情都是假的吧?”
花月闻言扑哧一声笑出来,虚弱地摆摆手:
“当初那时,我穿着男装,不敢让人起疑,只敢以兄弟义气与你结交,并无半点恶意。”
她顿了顿,神色微暗,声音轻了几分:
“对不起,若有隐瞒之处,还请杨大哥别记恨。”
杨越默默盯着她许久,目光中火焰似乎越烧越亮,愈发让人捉摸不透。
花月愕然,抬眼对上他的目光,手指攥紧那块肉,半晌都没再说出一个字。
杨越的目光凝滞在花月的脸上,神色莫辨。
他没有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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