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陈舟两人作为苏颂此间唯二的好友,而今苏颂人不知去向,他还是大梁朝的官吏,一介官吏失踪,无论是刑部还是大理寺均无人回应。
陈舟和李善长出离的愤怒,就因为他们是寒门出身,他们的命就不是命吗?
尤其是陈舟,他本身就是眼睛揉不得沙子,刚直不阿的性子。
好好的大活人,眼皮子底下消失,报上去之后,通通没有了下文。
当初若非苏颂好意收留于他,他便真的要露宿街头。
加上这半年以来,苏颂对他颇为照拂,知道他手中银钱短缺,他与李善长两人倒是变着法子的叫他出去吃。
他跟着他俩蹭吃蹭喝,省下不少银钱。
让他得以有富余的银子托人带回家,奉养老母。
当他托人将银子带回的时候,她还买了几匹京城上好的布匹,让他带回去,说是一点心意。
陈舟赶忙拒绝,但他拗不过苏颂的坚持。
他跟苏颂的相处,他发现苏颂真的好喜欢逛街买东西。
他陪她逛过一次。
一车一车的往家里拉。
一个男人如此热衷购物,他平生罕见。
苏颂告诉他,她就享受将银子花出去的快感,这些布匹他买回来也是放在库房生灰。
还不如你拿回去,让老夫人高兴高兴。
李善长也从旁劝说,还告诉他,你可犯不着替他省,他老鼻子有钱。
而今这样的一个人,说不见就不见,偌大的朝堂,竟没有一人能说明原委。
他和李善长两人去西坊敲了登门鼓。
登门鼓响,皇帝必须亲自出面。
慈宁宫里头正在逗孙的高太后将孩子递给旁边的嬷嬷,问道:“外头发生了何事?”
慈宁宫里头的大太监禀告:“听说是有两名小官吏敲了登门鼓。”
“因为何事敲鼓?”
大太监赶忙跪下,“是平日里根苏颂关系要好的同僚,替他鸣不平。”
高太后转动佛珠的手一顿,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起来。
“这件事不是吩咐你们处理妥当了吗?这两个敲登门鼓的又是打哪里冒出来的。”
大太监垂下头,只是不答。
高太后深吸一口气,她知道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
她唤人过来,替她换上上朝时穿的衣衫。
皇上坐在勤德殿中,望着下头跪着的两位身穿青色官服的年轻官员。
天子赵桓叫他们平身,甚至还叫人搬来两把椅子,让他们坐着回话。
做足了礼贤下士的模样。
身为寒门的陈舟,李善长自然感激涕零,他们在这官场上,没个后台,什么好事都轮不到他们,跟士族出身的官吏打交道时,他们无一不是鼻孔瞧人。
而今皇上却对出身寒门的两人和颜悦色。
未曾受过优待的两人心潮澎湃。
赵桓开门见山道:“你们俩敲登门鼓所谓何事?身为朝廷官吏反而学普通百姓的做派,你让京城百姓如何看我们大梁朝的官吏!”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跪下。
李善长善辩,此番他起身回答:“圣上明鉴,若非我和陈舟找不到法子,又何必效仿百姓去敲那登门鼓。只是我那好友苏颂,在礼部好好的,就突然不见了。
我们先后去了刑部,大理寺报案,刚开始无一不是答的好好的,等过了几日之后,无一不是改了口风。让他们莫要探究,一条鲜活的人命,怎可不探究?”
陈舟下意识的补充,“难道就因为我们是寒门出身,我们的命就不值刑部和大理寺探查一番?”
赵桓叫他们免礼,他现在弄清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在口中玩味的念叨了一声:苏颂。
他突然想起,半年前陆时雍下狱,他悄悄出宫,想去刑部大牢遇见一位心思灵巧,活泼跳脱的年轻人。待他见过陆时雍之后,他想要去找他,他便不见踪迹。
那时他是悄悄出宫,不好意思大肆寻找,他记得他曾说过他名唤:李善长。
他瞧着底下自称李善长的年轻人,跟他遇见的那位哪有半分相似。
看来当时那人应当是猜出自己身份,故意叫另外人的名字搪塞过去。
赵桓心下一窒,但很快他将发散的思绪收回。
他大概知道怎么一回事了,李善长和陈舟两人位基层官吏,苏颂和于雪浓为一人的消息,只是小范围的人员知晓。
他俩在官场上没个引路人,此等辛密之事,也无人跟他俩分说。
他们凭借朋友之间的意气,一次又一次碰壁,但又越挫越勇,最后孤注一掷去敲了象征公平公允的登门鼓。
<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