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余下的词,便再也唱不出口。
韩无执抬头看了看天。
又看向停在树梢的乌鸦,以后,我只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乌鸦,呱啊~
黄解长从这群孩子中听到了宛如天籁的美妙歌喉。
当他仔细聆听,那歌声不见了。
也许是幻听吧。
孩子们依旧在歌唱。
“兄及弟矣,式相好矣,无相犹矣……”
“啊咦呀~”
云锦也想跟着哥哥姐姐们一起唱。
但她刚一张口,口水就又流了下来。
当小孩真是麻烦。
好想快点长大。
韩远道把小奶团子从左边肩膀换到了右边肩膀。
给她擦口水之后,顺势把浑浊的老泪也给抹了一把。
听着孩儿们唱这样的歌,韩远道的心简直比针扎还难受。
他不知道这条路还要走多远。
他只知道崖州是世人眼中的天涯海角,是人迹罕至的蛮荒凄凉之地。
那里瘴气弥漫,野兽横行。
丛林里还有食人族。
史书记载,从京城到崖州六千九百多里,罚往崖州的流放犯大多死在半途,绝少有人能活着抵达崖州。
就算抵达,又能怎样?
成年人都活不了,更别提这些半大的孩子了。
皇上对他的惩罚,就是要他亲眼看着家族子嗣,一个一个死在他面前……
诛心呐!!!
韩远道心房一阵绞痛,额头沁出大颗大颗的冷汗,脚步也跟着踉跄起来。
韩无恙连忙上前。
“爹,你怎么了?”
“我……没事……”
“我来抱云锦妹妹吧。”
韩无恙抱过小云锦,又对黄解长道:“黄大人,我们能歇会儿再走吗?我爹身体不太好。”
“前面就是云来镇,再坚持一下,到镇上就能歇歇脚了。”
黄解长受了京中贵人的嘱托,对他们都还算客气。
他甚至把自己的水囊递给韩远道。
“韩太傅,你喝点水。”
“我早就不是什么太傅了。”
韩远道苦笑。
“黄大人,我现在是罪奴,可当不起这‘太傅’二字,你还是叫我韩远道吧。”
“韩,韩远道。”
黄解长终究还是直呼了他的名讳。
云锦趴在了韩无恙的肩膀上,看看手上的草蚂蚱,再看看被草绳连成一串的哥哥姐姐,心里有些不好受。
他想帮他们。
可她什么也做不了。
云锦有些郁闷的嘬着手指,趴在韩无恙的肩膀上慢慢睡着了。
天色完全黑透。
乌鸦在屋外呱呱啼叫。
屋内。
油灯如豆。
云锦在一床硬邦邦的床上醒来。
她不哭不闹,伸了个懒腰之后,便吸着手指,看韩家四子围在一起说悄悄话。
“郎中说父亲思虑成疾,又染了风寒,一时半会儿怕是好不了。”
“父亲若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净瞎说,父亲怎么可能会死?”
“怎么不可能?这一路走来,死的人还少吗?”
不少。
出发一个多月,几乎每两三天就要死一个。
父亲不是铁打的。
父亲也会病,会老,会死。
“我们都会死的。”
“解差大人说,照咱们这个情况,还走不到冀州就都死了。”
“哎……”
孩子们都沉默下来。
过了会儿,有人小声嘟哝了句:“太子殿下不逼宫就好了……”
不逼宫,他们就都还是金娇玉贵的世家子。
不逼宫,他们的父母亲人就都还在。
韩无畏瞪了一眼闷不作声的韩无执。
“都怪你!若不是你的太子爹爹……”
“闭嘴!”
韩无恙急声低喝:“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样的话?无执是我们的弟弟,以前是,现在是,将来还是!你若再敢口无遮拦,信不信我把你舌头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