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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线人 (2/2)

下一个对手的能力情报到手之后,问了问芙兰的交换条件。她需求的是一些稀缺的生活用品和游戏中的一部分积分。比赛中的积分可以用来兑换多种生活必需品或稀缺品。甚至还有一些单兵作战的冷热兵器,当然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是不会有的,这样用武器来决定胜负未免过于无趣了。

“你们的灵都长什么样子啊?”芙蕾雅用银勺在英式花纹的咖啡杯中搅拌了一会儿,确定咖啡无毒之后,才低颅饮用起来。

“阿伊努族相信万物有灵啊,自然你也有灵,每个人身周匝的气都是不同颜色的,我要夺回的大灵,可是超越了普通人的灵,它可是看起来很华丽的!虽然你看不到…”最后一句话很小声。

是啊,她根本不愿自证,但是他人的歧视与怀疑还是会如影随形挥之不去,原因仅仅是体验的私有性。人如果去诉说痛苦经历是毫无裨益的,没有人有义务与她感同身受,最多只是消费着她的痛苦一遍遍将伤口撕开而已。无人必须去理解一个孤独的少数民族的女儿,她倒也不必将普罗众生太放在心上。毕竟有时候朋友还不如敌人。

火车上偶然遇见的旅人会在灯光昏暗的车厢里小声交谈,当光线开始暗淡,对方的轮廓就获得了发想的加持开始模糊不清。我的手落在她发顶,顺着发丝的走向勾勒描摹出一根根细碎的曲线,由中心发散出即兴的拓扑乃至漾开。她端坐着成为场景里一只安静的兽。

头顶的涡旋是银河系的初始形态,每一根毛发都走着陈旧老套的路线进行批量的堆叠。行为的绩效与体验从来无法兼容,目光中具备容纳对方的空间,却已经放弃让她借住在自己视网膜上的权力。眼前的景色不停地以梦为名蒙蔽着我们,障碍着那些实际行动者,我是其中一员吗?或许我只是一位空间夹缝中的npc,在各大势力的碰撞缝隙间苟延残喘。

不过与她产生时空交集是一件唤起我愉悦情感的交易,或许我身上的森森死气吸引到了食腐动物,毕竟有些食腐动物是像她一样小巧可爱的鼠类。

她啮齿类一般的娇小体格似乎不该与犯罪,炭疽热与屠杀联系到一起去,我那微凉的指尖滑过她的手背获得凝脂一般的触感。阿依努族至今仍生活在北海道的旧故里,约有两万五千人,和总人口超过一亿的大和民族相比较,已经是不折不扣的少数民族。除了北海道的阿依努族之外,还有生活在萨摩的隼人族。

记忆从来都是无礼地不请自来理直气壮登堂入室,芙蕾雅弧起唇角将溢出的记忆断片收纳入大脑的置物柜中有条理地摆放整齐。

隼人族的人啊——当她嫩白的葱根一般的手指碰触到某片记忆时,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眸底捻入几分恐惧神色,她的恐惧其实与她翻箱倒柜掏出的仅有的勇气也毫无瓜葛。因为隼人族在她印象里是真正的蛮夷,连虾夷当地人都很难在武力值上跟聚集的一群隼人族打平手,甚至于当时的国家之战也未能压制得住隼人族的精锐部队。

五年前的那青色的一日也历历在目,之所以是翠青色的回忆,是因为那是一段疼痛而又酸涩而且既不知所谓又不知死活的时光,尝起来像青苹果的口感,从未学会收敛的酸意偷偷摸摸地攀爬上寒凉的脊背。可能是因为相遇时无防备与没有揣上几丝理性吧,快乐本身就是名为无理性的这具过期数百年的蒸汽火车头样貌的活尸在不停推进着的。剖开那摊滥竽充数权衡利弊的腐烂表层,底下净是鱼鳞般的不可说。才刚刮净一层,又登时探出些新的,新鳞虽然遮盖住了,但还是生出又麻又痒的意味来。这份候鸟换季冒出春日新羽般的不安,无论怎么挠抓,切去患处也无法收敛这濒死漾开的青。

芙蕾雅其实从来没有怕过他。她心中反复咬噬浸染成碎末的恐惧并非来自这位隼人的强大实力,而是来源于自己无掌控感的周边环境与缺乏安全感的童年。

大部分人的童年都是承受了得过且过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平庸开幕,那两片黯紫罗兰的幕布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知羞耻亦无悔意地分了手,自落落寂寥的空缺处堂而皇之地露出婴儿浑圆而赤裸的躯体。刺耳的哭声与挥舞的手臂似在为被强迫登临这世界的自己喊冤叫屈。

再不喊冤叫屈就晚了,因为令孩童堕入有罪的年纪甚至不会有半点预兆。大部分人的死亡也是毫无预兆的,死神从不会发这慈悲心大作的提前邀请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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