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讲到一照斩灭了那团阴气,救下了被害婴儿,却不知阴气只是表象,阴灵早已在一照出招之前附入婴儿体内,只等时机一到便可报那夙世的冤仇。雷世均修行多年,又有前世仙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只在他掐指之间便一目了然。只是一照年纪尚小,道行尚浅,不知其中利害,虽有天命护佑,却也有自己注定的劫难。此事容后再讲。
先说当日那婴儿被一照救下之后,章储元心想小小婴儿刚至满月便遭此劫,恐孩子将来命运不顺,活不到长大成人的那天。想起孩子在胎七个月的时候,自己的儿子章城在走镖路上失踪,一众镖师皆死于路上,惟一一个活着回来的也变得疯疯癫癫,满口胡言,没几天也溺死在了护城河里。想起章家只剩了这婴儿一枝独苗,章储元不禁悲从心来。因章城的失踪和镖师的死都太过蹊跷,章储元担心这个孙儿也会遭遇不测。他知道雷世均善通玄术,能掐会算,可知人天命,于是找到雷世均,请雷世均给孩子取个好养活的名字,并拜雷静时为义父,唤雷世均为爷爷。一照和章报尘也便成了干姐弟。雷世均自知这孩子命数已定,也知其身上所承担的因果报应,虽心怀悲悯,却奈何因果不虚,不可违背。便给孩子取名章报尘,暗取“得恶报还子尘”之意。
自那以后,章报尘一直身体安康,诸事顺遂。章储元对这个孙子也是宠爱有嘉,请了城里最好的先生教他读书,吃穿用度也都是尽力给他最好的,每月的初一十五都会按照雷世均说的去城中的三清观上香祈福,丝毫不敢懈怠。只是他长到五岁时突然性情大变,变得极其暴戾,动辙便要打人骂人,且心肠狠毒,小小年纪便懂得许多心机和手段,家中下人被他欺负走的十有八九。四邻八舍的小孩子没一个不被他欺负的。他发起火来,定要有人挨打受罚,摸不到人来欺负,便打砸家业,将家中玉石花瓶等一切值钱的物件全都砸掉,直砸到消气为止,或者直到砸累了打累了才停下来。可说也奇怪,他这样的暴戾脾气,就连章储元都镇他不住,一照却能将他轻易制伏,只消揪起他的耳朵大骂一声:“小畜牲,你胆敢欺人太甚!”,章报尘即刻便软了下来,赔着笑脸道:“姐姐饶命,报尘不敢了!”
因此章储元与一照约定,每日请一照来家中做客,陪报尘玩耍,只要一照来过家中,报尘一整天都会安安静静。为了方便,有时候一照也会带报尘来家中住几天,毕竟已是干姐弟了,一照早已把报尘当成了亲弟弟。章储元感念雷家的恩情,大事小情也常常顾念雷家,两家人的感情也牵系得更近了。
一照经爷爷提醒,知道章报尘体内有邪气,向来疾恶如仇,立誓斩妖伏魔的一照,也乐得天天去章府镇压他。
虽说是镇压,可因着报尘一见到一照便乖乖听话,又长了一张无辜的肥嘟嘟的小脸蛋,加之小孩儿自有的天真可爱,光是抬眼笑一笑,稚嫩地喊一声“姐姐”,已把一照的心给融化了,所以一照也从未对报尘太过严厉,只是告诫他:“哼!小屁孩,不要以为你喊了姐姐就能哄得住我了。要是敢不听话乱发脾气,姐姐的巴掌可不饶人!”说完假装凶巴巴地抬起手,又忍不住捏一捏报尘软嘟嘟得像包子一样的小脸蛋。当然,如果是正赶上报尘在祸害别人的时候,那这巴掌可就真的落到屁股上了。
一日,午饭时,章报尘因觉得菜咸了点,便把厨子喊来,要扣掉其一月工钱。厨子感觉心中不平,反驳了几句,他便大发雷霆,命府中家丁将厨子捆绑起来,报尘亲自拿钉子在厨子膝盖上连刺数下,鲜血直淋,疼得厨子大声哀嚎。报尘却若无其事地边刺边说:“你可知阴曹地府有扒皮抽筋之刑,才扎了你几下就疼成这样了,以后若是受那十八层地狱的苦时又当如何?”他平静又戏谑的语气,仿佛在讨论今天晚上吃什么饭一样稀松平常,那扎在手上的仿佛不是人肉,而只是一个不知痛痒的馒头。
扎完以后,报尘命人强行摁住厨子,让厨子跪在盐巴上,时值长夏时节,天气炎热,直从大晌午跪到日落时分。章储元当时又不曾在家,一照也不知为何还没来,报尘的母亲也是个软性子,说了他几句他不听,也不敢再劝,因此无人劝阻得住。厨子吃痛不住,连连求饶认错,并保证再不敢犯,也不敢要那一个月的工钱了,这才得以脱身。谁知厨子回家后因伤势过重,伤口溃烂,再加上胸中郁结,医治无效,死了。厨子家中尚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母亲,悲痛中将章家告上衙门,章储元花重金买通官府,才将此事压下。厨子的母亲有冤无处诉,吊死在了自家房梁上。街坊四邻知道此事,都在暗中议论哀叹。这一个说:“想这厨子的母亲天天吃斋念经,多行善事,他的儿子也是个待人和善,心地善良的人,怎么好人没有好报啊。唉。那章报尘小小年纪就性情暴躁,光自己府中下人都欺辱走了多少个了,却锦衣玉食,好不自在。这可真是好人无好报啊。”那一个又说:“唉,你知道什么。这厨子的母亲年轻时,仗着有几分姿色,专以色骗人,靠骗来的钱吃香喝辣,村东头的王老太太的儿子,就是被她骗光了钱财跳河自尽的。最后官府判他是两相情悦,甘心花钱,只是把这妖妇关了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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