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博士的指尖蘸取虚空,浑浊的墨汁里浮沉着甲骨文的尸骸,随后单手虚引勾勒出蜿蜒的纹路,半透明龙形在篆烟中显化,龟甲裂纹中流淌着《连山》卦象,脊椎嵌满浸透墨血的汗简残片,龙角闪烁的秘色瓷冷光里,隐约可见《推背图》谶语流转。
“不是风水堪舆里的地脉,而是文明结痂的伤疤。”博士的声音似乎也变得空灵起来,“司母戊鼎烹煮着八百诸侯的怨毒,兵马俑瞳孔倒映着咸阳焚书的火舌,定窑冰裂纹拓印着厓山龙旗沉海的涟漪......直至如今……”
博士的目光仿佛从远古重新落回现代的时光中。
古老的大地已然崩溃,在千年未有的变局之中,被剥去龙鳞,斩去龙首,肢解龙躯。
但即便如此祂依然未彻底死去……
残龙未殪……
此诚大不祥之兆也……
“您……听见祂胎动的嘶吼了么?”虚空中盘旋的龙影猛然暴胀,獠牙由焚毁的奏折与篡改的史籍编织:“你们的元帅正试图将‘华夏’千年的伤痛与怨恨锻成三位一体的魔物——以青铜铭文铸魂,帝王本纪塑骨,玉玺朱砂凝血。”
“称其为‘龙脉’的部分具象化……也算实至名归……”博士的臼齿碰撞出玉磬清响
“多有趣的悖论啊——把整个文明千年的苦痛与憎恨炼作恶魔学的坩埚。”
光熙木着一张脸听完博士的讲述,哪怕是历经久远的岁月存活至今的她,在如此巨大的时光尺度面前也宛若婴儿。
虽然是借助特殊“仪式”将“传说”作为“模因要素”进行“封装”,以此塑造可控且威力巨大的“恶魔学武器”,这样的技术在不少“恶魔学”大国中并不少见。
但即便如此,这般规模的“模因封装”仪式也是闻所未闻。
“想要更精准地对其定义的话,或许称呼其为‘龙脉’的恶魔更为恰当……”博士忽然嗤笑一声,“啧啧,这个世界还真是有意思,你们除了恶魔还能创造出其他有意义的东西么?”
属于是去其精华取其糟粕了……
“所以说外界流传的关于‘死亡’恶魔的情报都是故布疑阵?”
光熙并不想在博士的嘲弄上多做纠结。
“并不尽然,或者说……你们真的有点小看那位‘元帅’了……”
说着博士凭空掏出一大叠厚厚的文件。
“让我看看……《恶魔血肉的仪式转化技术》……《广域模因提取》……《锚点封装》……《太阴尸解》拓本…………”
它翻动资料的速度极快,动作间满是不屑与漫不经心。只见其手指随意地在纸页间一勾,下一页便被仓促扯出,目光只是匆匆一扫,便像嫌弃般将其挥落。那些被抛下的纸张,零乱地打着旋儿飘落,瞬间就在空气中化为齑粉。
这堆资料里,既有以花旗语书写的外国文献,纸张质地精良,看得出曾经备受珍视,不少还有希望灯塔科技官方的机密印鉴;也有似乎是从古老石碑上拓印下来的拓本,墨色斑驳,透着往昔岁月的古朴厚重。可在它眼中,这些似乎统统无足轻重,不过是一堆可以随意丢弃的无用之物罢了。
“《骊山死录》,没错,就是它……”
博士猛地停下手头动作,将一份文件递给光熙。白发的恶魔猎人下意识接过,刹那间,就在她握住文件的下一秒,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原本泛黄陈旧的纸页之间,竟好似有生命一般,缓缓地渗出了黑红色的液体。这些液体不断蔓延汇聚,逐渐形成了一个圆形的图案,而图案之上,还布满了诡异的黑色条纹,看上去怪诞而又惊悚。
“……”
光熙近乎本能地甩掉了手中满布歪歪斜斜小篆的文稿。那些晦涩文字,于她而言,宛如一团无法解开的混沌迷雾,既看不懂,内心深处更涌起一股强烈的抗拒,不愿去探究其中奥秘。
然而,事与愿违。就在文稿脱手的瞬间,一股如恶毒诅咒般的“资讯流”,毫无征兆地强行侵入她的脑海。那感觉,恰似冰冷黏腻的触手,肆意搅动着她的思维。
即便文稿已被远远抛开,恐怖的景象却并未就此消散。光熙眼前,那些扭曲的字符仿若挣脱束缚的邪恶蚁群,以歪歪扭扭的纵列形态,在视野中缓慢而又令人毛骨悚然地爬过。
——我不想看……也不想知道……
察觉到光熙那不加掩饰的抗拒,博士轻轻眯起双眸,唇角慢悠悠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那笑容透着丝丝缕缕难以名状的情愫,又裹挟着让人胆寒的异质感。
它单手勾住光熙的脖颈,看似轻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指尖有意无意地摩挲着白发丽人颈侧细腻的肌肤,引得对方微微一颤。
博士顺势将光熙往自己身侧一带,两人的身躯几乎贴在一起,随后它偏过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其耳畔,语调轻柔却透着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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