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贺兰陷入沉思,墨离不再说话,看着河中倒影的明月,墨离又想起了自己的娘。
墨离出生在铄洲国与虞国的边界之地,家中世代以行医为生,生活还算不错,但在她五岁时,虞国进犯铄洲边境,父亲上了战场,族人被屠,家园被毁,亲人失散,娘亲带着她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他们跟着一大批难民不停的逃离战乱,吃不好,穿不暖。年轻力壮的男人都上阵杀敌,苟且活着的全是老弱妇孺,他们弱小得像蝼蚁一般。
长达三年的流亡让墨离见识了世间无数生离死别,她时常看到路边的人就那么随意的倒下,那样便再也站不起来了,人们就像是被风吹落的树叶,慢慢飘零,慢慢干枯,慢慢腐烂,他们最终都会会变为泥土,消失不见。
“娘,我们还要走多久?离儿好累,有些走不动了。”瘦弱的小手摇晃着司月残破的衣袂。
“离儿再坚持一会儿,我们今晚必须找到可以落脚的地方。”司月疲惫的声音安慰着墨离,又是一天的行走,怀里那块白馍已经又干又硬了,这是她们母女俩最后一点干粮了,为了墨离不忍受挨饿,她把好一点的食物大多都留给了墨离,自己就摘取沿途的野果野菜树皮充饥,虽然已经走得精疲力竭,但她还是咬紧牙关步步前行,这昊苍大地上总有他们母女的容身之处吧,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长期的食不果腹和漫无天日的流亡让这一群人如同来自地狱的行尸走肉一般,肮脏破烂的衣衫,干瘪瘦弱的身躯,令人做呕的恶臭,摇摇欲坠的行姿,就这样在荒漠和废墟上穿行。他们并不能沿着河道或者是官路行走,战乱导致两国处处设防,难民靠近这些地段都危机四伏。
天黑了,她们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落脚地,很多人都瘫倒在了荒漠上,狂风吹卷着杂草沙石拍打到人身上,像鞭挞一样,硬生生的疼痛。
母女俩在一棵枯树边靠下,墨离蜷缩着小小的身体趴到司月的怀里,“娘,今晚我们要在这离露宿吗?”
司月看着那冻得通红的小脸,心疼得眼眶都润了,她取下自己头上的布巾轻轻的罩在墨离的额头,在她下巴下系上了一个小小的蝴蝶结,她轻轻抚摸墨离稚嫩的脸庞,看着这小小的一团,娇小而又坚强的身躯,她才不到十岁啊,已经经历了太多磨难,孩童本该有的天真烂漫,他们本该有的宁静生活,都因为战乱而失去了,女儿像一棵小草,任凭风吹雨打,依旧坚韧不拔的活着,母女俩相依为命,始终怀揣着生存的希望,想到这些司月把墨离拥得更紧了,她只能用自己仅有的体温温暖女儿。
墨离大而澄澈的眼眸痴痴的望着母亲,在这黑暗无边的夜里显得格外发亮,她摸着母亲取下头巾后而散落下来的像瀑布一样的头发,柔软,温暖,一切寒冷,恐惧,黑暗,都因为有了母亲的保护而让她不再害怕,渐渐的,墨离的眼皮垂了下来,安然入梦了。
夜幕笼罩着荒漠,人们用枯树枝生起了一小堆火,围坐在一起,勉强能获取一丝温暖,除了飞舞的风沙像夜行的妖魔,一切都安静下来了。
墨离以为这一觉就会睡到天亮,她早已习惯了流亡的日子,她知道只要有娘亲的陪伴,不管在哪里她也觉得安全,只要能嗅到娘亲身上的气味,她便觉得安心,娘亲告诉过她,只要她们坚持活下去就能等到战乱结束的那一天。
不知睡了多少时辰,墨离在一片惊叫声和马蹄声中惊醒,一睁开眼,便看到十几匹高头大马,和一群身强力壮的男人,一个腰间挂着把银白色弯刀的男人,举着火把站在人群中间,像是挑选物品似的,挨个照亮着这群流亡者的脸庞,嘴里下着命令“这个,带回去,这个,这个。。。”
司月迅速把墨离藏在了身后,自己低着头不敢看向那群穿着皮毛的男人们,她知道,这是西北的蛮人,她听闻蛮人生性豪放,他们过着游牧生活,经常在铄洲国和屹青国以北的边境出没,他们人数虽少却有着自己的部族,而且并不隶属于任何国家,擅长狩猎的他们英勇善战,自力更生,但更是杀人不眨眼,司月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荒凉的沙漠上遇到这些蛮人,看看蛮人来者不善的样子,便知道接下来并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墨离躲在娘亲身后,可那个佩戴弯刀的男人正在娘亲面前骑马盘旋。他坐在马上,俯下身用手抬起了司月的下巴,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手里捏着的脸蛋,像是寻得了宝物一样笑道“铄洲国的女人确实别有韵味!”说罢他长臂一伸便挽着司月的腰身把她拉起来横放在了马背上,司月大惊,吼道“墨离,快跑!”
“你这蛮人,快放了我娘!”慌乱中墨离摔倒在地,她却猛地抬起头就向马上的男人大吼道,她声音很大却有些奶声奶气,长长的睫羽下那双大而澄澈的眸子,狠狠地看着那居高临下的人,她不想逃跑,娘亲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就凭你?敢对我不敬!”男人的怒吼响彻夜空,说罢,他便从腰间抽出一条又细又长的皮鞭,冲着小小的墨离抽去,墨离来不急躲闪,啪的一声,皮鞭便打到了墨离的手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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