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破霆音如洪钟,跪拜之时地上的金砖似乎都震颤了三分。
然而,他刚一站定,便觉察到了一旁柳如风打量的目光,二人视线乍一交错,隐约夹杂些许让人玩味的暧昧意味,但转瞬即逝。
武淑君倒是似全然未察,随意挥了挥手:“免礼吧。”
在苏破霆起身之际,武淑君轻轻扬眉开口:“苏将军,可知秦展那乱臣贼子现占地为王之事?”
苏破霆沉吟片刻,复行一礼,语带愤然:“此事末将自是知晓!秦展僭越朝纲,践踏大夏铁律,其人狼子野心,可谓人神共愤!”
听着这些发泄似的脱口之言,武淑君微微挑了挑眉。
她轻轻拈起帕子,掩下一点嘴角的笑意:“哦?听将军这般言辞,这秦展难道对将军亦有过不公之处?”
苏破霆目光生寒,带着几分愠怒开声:“不过是对事不对人罢了。十年来秦展所作所为无外乎便是扶亲压众,提拔尽是些阿谀之徒!试问,若非这般作为,微臣岂至今日无所建功?”
一番话说得直白,却也巧妙。那“扶亲压众”表面是在批秦展,实则暗透自己的委屈。
隐隐含义无非是——本将军一腔才华无处施展,全是秦展这厮挡了路!
柳如风心下好笑,饶有兴致地捻了捻手边的一缕茶雾,眼底却是一片静谧幽深。
武淑君看着苏破霆激昂的模样,咂咂嘴,心下却开始防备这人是不是在“哭穷卖惨”。
奈何,眼下这满朝文武脓包成群,进宫只知保命保家族,谁会真敢碰秦展那尊煞神?
若说眼前这苏破霆,至少显得忠勇可用。
她眸光骤然一凝,语气多了几分严冷:“既然将军心有不平,为何在朝堂之上,却从未谏言?你且道来,究竟是何缘由?”
苏破霆可真是演技派,叹气抬手,略显无奈,“陛下有所不知,只因秦展爪牙细作遍布各地,下臣若稍露锋芒,必遭反噬。诚然,微臣也试过请命,却每每被曲解阻挠。”
他说得慷慨激昂,表面如实交底,实则三成真实七成剖心。
秦展固然是压人功绩不假,但苏破霆确实也借着这“被压”磨平了锐气,贪图安稳。
武淑君闻言,眼底顿生同情,但职业性的冷漠暂代了情感表达。
毕竟,老夫子口中说得最多的便是“圣君莫轻取悯”。
“既如此,那秦展今日尚未彻底霸朝篡国,为何将军今日竟敢现身表忠?莫不是突然觉悟权谋之道,兴起效忠之心?”
她话说得冷淡,却犀利如剑,似要挑破其中虚实。
苏破霆一顿,表情凝了一刹。
他思虑片刻,竟露出几分自嘲的笑容:“臣并非圣人,无非觉得秦展大的势如今已妄不可更,终究是图一命保大局。”
“但若陛下诚心知道,微臣甘愿为朝效力,将自身安于社稷之中!”
这番话诚实到露骨,哪怕打脸,竟也没有丝毫躲闪。
武淑君望着对方坦然的神情,心中微动,竟多了几分感慨。
倒不是因为他超脱话语,而是因为他的率性。
这等人,不是单纯好忽悠,就是极其务实。
她脑中思绪层层翻滚,嘴角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又缓缓开出。“那么,苏将军可愿立个军令状,以表忠心?”
此话一出,苏破霆未曾退缩,反倒唇角一弯,“陛下若以社稷之义为基础,在下苏破霆,何惧立状?”
武淑君满意地点点头,柳如风则毫不掩饰自己的意趣,谈笑之间刻意来了一句:“陛下果然慧眼识才,苏将军若立壮志抒千钧力,倒真为大夏立下柱石。”
武淑君眉眼微动,听得苏破霆如此慷慨陈词,心底却终是忍不住笑了。
这苏破霆,倒是个妙人,比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酸腐文臣有趣多了。
若真叫他以这个腔调去领军,说不定还能平白振得一场士气。
她掩口轻咳了一声,目光轻飘至旁的柳如风,似在考量,似在打趣:“柳卿家,你觉得如何?”
柳如风随即一揖到底,作出一副谦恭礼貌的模样,但唇边的笑意却隐藏不住:“回陛下,臣观苏将军这番话,点到为止,欲弱实强,实乃大有深意。臣以为,当柱石之选,无人胜过苏将军。”
他这话把苏破霆一顿猛夸。
苏破霆坦荡而立:“多谢柳大人抬爱,苏某不才,愿承此任。”
武淑君眉梢轻扬。
她扬声唤道:“传朕旨意——”
不多时,一个宦官跪着滑进殿中,手中捧着拟旨圣卷,声如洪钟:“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柳如风,淑才博学,文章政务俱佳,特封詹事府少詹事,赐二品官阶,以辅大夏文事纲常。钦此!”
柳如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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