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公豹踏入东海龙宫时，靴底粘着一层发黑的血痂。
廊柱上挂满锁链，每条铁链尽头都拴着一头蛟龙。它们的逆鳞被生生剜去，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天庭的玉髓管插在伤口里，正一滴一滴抽取淡金色的液体——那是龙族苦修千年才能凝成的灵蕴。
“敖光，你养的好畜生。”申公豹甩出一颗焦黑的龙珠，珠子滚到东海龙王脚边，裂开的缝隙里渗出腐臭的脓血，“西海那条老蛟龙，临死前还想用灵珠炸南天门。”
王座上的银甲龙王没有动。他嘴里含着那颗温热的蛋，已经含了九百年——龙蛋表面浮现出冰裂纹，这是即将孵化的征兆。但此刻他不敢开口，生怕泄了蛋中那缕微弱的灵息。
“玉帝有令。”申公豹的指甲突然暴涨三寸，刺入身旁一头青蛟的脖颈，“今年东海要多交三成灵蕴。”
青蛟发出凄厉的嘶吼，鳞片间迸出火星。敖光的龙爪捏碎了珊瑚扶手，他认得这头蛟——三百年前蟠桃宴，正是它替敖光挡下雷部天尊的穿心箭。
“或者……”申公豹抽出血淋淋的手，掌心托着一枚冰蓝灵珠，“用这个换。”
敖光的竖瞳猛地收缩。那颗灵珠散发的寒气，竟让整座龙宫结出冰霜。他感觉到嘴里的龙蛋在颤抖，蛋壳缝隙中溢出一丝渴望的波动——灵珠的力量，能让他的孩子提前破壳。
“这是从昆仑山偷来的天地灵珠。”申公豹舔去手背上的蛟血，“你把它炼进龙蛋，孵出来的龙崽子……抵得上整个东海的灵蕴。”
锁链突然哗啦作响。敖光抬头望去，囚龙柱上的老龟丞相连连摇头，缺了舌头的嘴里发出“嗬嗬”的闷响。这老臣亲眼见过，三百年前南海龙王用邪术融合灵珠，结果孵出的龙子狂性大发，吞吃了半个南海水族。
“三。”申公豹的指尖抵住青蛟的心脏。
“二。”
敖光吐出龙蛋的瞬间，整座海底震荡。蛋壳上的冰裂纹渗出银蓝光芒，隐约显出龙形胚胎的轮廓。申公豹笑着掷出灵珠，却在半空突然翻转手腕——
“等等。”他掐住那颗即将融入龙蛋的灵珠，“差点忘了，玉帝要你先交定金。”
敖光看着申公豹指向青蛟。
王座下的龟丞相疯狂叩头，额角撞在玄铁地砖上溅出血花。敖光抬手虚抓，青蛟便飞到他掌中。这头陪他征战千年的老伙计没有挣扎，只是用最后的气力吐出半颗残缺的蛟珠。
“给……孩子……”
龙爪刺入蛟龙心口的瞬间，敖光咬碎了后槽牙。淡金色的灵蕴顺着玉髓管流入天庭特制的青铜壶，青蛟的鳞片迅速灰败脱落。当敖光挖出那枚还在跳动的蛟心时，他摸到心脏深处藏着的硬物——
半片逆鳞，刻着西海龙族特有的反咒。
“不愧是龙王，抽灵蕴都比那些天将利索。”申公豹终于松开灵珠。冰蓝光华没入龙蛋的刹那，所有锁链齐齐崩断，被囚的龙族突然发出痛苦的哀嚎。它们的灵蕴不受控制地涌向龙蛋，在蛋壳表面凝成血色符咒。
敖光捏紧那半片逆鳞，直到鳞刃割破掌心。他望着悬浮在半空的龙蛋，看着冰蓝灵珠与血色符咒纠缠厮杀，听着申公豹离开时意味深长的冷笑。
深海归于死寂时，老龟丞相爬过来，颤抖着指向龙蛋。
蛋壳上的冰裂纹，不知何时变成了蛛网般的血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