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重的血腥气在张家大宅内弥漫。张富柱瘫坐在雕花木椅旁,双目赤红,仿佛被抽去了魂魄。屋内一片狼藉,稳婆张妈蜷缩在墙角,双手死死揪着头发,口中念念有词:“龙王爷索命……是地煞鄂龙……逃不掉的!”她的尖叫声刺破死寂,几个胆小的丫鬟缩在门外瑟瑟发抖。
“闭嘴!”张富柱猛地抓起案几上的青瓷茶盏砸向地面,“哗啦”一声脆响惊得张妈浑身一颤。他踉跄着扑向床榻,颤抖的手指抚过妻子月怜惨白的脸庞。鲜血浸透了锦被,蜿蜒成一条暗红的溪流,顺着床沿滴落在地。罗管家的尸体横亘在脚踏旁,脖颈处一道深可见骨的撕裂伤触目惊心,像是被野兽利爪生生剖开。
“老爷,小姐……小姐还有气!”角落里突然传来奶娘颤抖的惊呼。众人悚然回头,只见襁褓中的女婴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月光透过窗棂斜斜洒下,映得那双瞳孔泛着诡异的青灰色,仿佛蒙着一层雾霭。张富柱跌跌撞撞冲过去,却在触到婴儿皮肤的瞬间僵住——那体温冷得像块寒冰。
“妖孽!这是妖孽啊!”张妈突然癫狂大笑,抓起供桌上的香炉就往婴儿身上砸。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灰影倏然掠过,香炉“当啷”落地,滚出几丈远。众人定睛看去,竟是个蓬头垢面的道士。他披着件补丁摞补丁的灰布道袍,腰间葫芦随着动作叮咚作响,唯独那双眼睛亮如寒星,直直刺向张妈。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道士并指如剑,凌空画符。张妈浑身剧烈抽搐,喉间发出“嗬嗬”怪响,七窍中竟渗出黑血。待符咒金光散去,她已如一滩烂泥瘫倒在地,脸上赫然浮现出鳞片状暗纹。
“地煞附体,见血封喉。”道士甩了甩指尖血珠,转身看向张富柱,“令千金命格特殊,方才引得鄂龙煞气入宅。若想保她性命,需以千年桃木为棺,七星铜钱镇魂,待到寅时三刻……”
“放屁!”张富柱突然暴喝,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我张家世代供奉龙王,怎会招惹邪祟!定是你这妖道与张妈串通害人!”话音未落,院外骤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间隐约传来龙吟之声。供桌上的烛火齐齐熄灭,黑暗中,女婴突然发出啼哭——那声音不似人声,倒像是金铁相击般尖锐刺耳。
道士面色骤变,翻手甩出三枚铜钱钉入门槛。铜钱嗡鸣震颤,竟在青石板上灼出焦黑痕迹。“来不及了!”他一把扯开道袍前襟,露出胸口狰狞的黑龙刺青,“此女乃阴年阴月阴日生,今夜又逢十月初一鬼门开,鄂龙要借她肉身还阳!”
仿佛印证他的话,女婴周身突然腾起黑雾。张富柱惊恐后退,眼睁睁看着襁褓自行浮空,黑雾中隐约现出龙形轮廓。道士咬破舌尖喷出血雾,血珠在空中凝成八卦图案。两股力量相撞的刹那,整座宅院地动山摇,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取朱砂!雄鸡血!快!”道士嘶声大吼。几个机灵的家仆连滚带爬冲向厨房,不料厢房突然传来凄厉惨叫。马厩方向火光冲天,受惊的马匹撞开栅栏横冲直撞。混乱中,一道黑影悄无声息贴近女婴,竟是本该昏死的罗管家!他脖颈伤口汩汩涌出黑血,双手如铁钳般掐向婴儿咽喉。
“乾坤无极,风雷受命!”道士甩出符纸的瞬间,罗管家头颅突然180度扭转,露出后脑勺上巴掌大的鳞片。符纸触及鳞片竟自燃成灰,道士闷哼一声倒退数步,嘴角溢出血丝。电光石火间,门外传来清朗喝声:“以针渡厄,八脉归正!”
银光破空而至,九根金针精准刺入罗管家周身大穴。黑影发出野兽般的哀嚎,轰然倒地化为黑水。月光下,白衣男子飘然而入,腰间玉牌刻着“赛华佗”三字。他指尖轻弹,金针飞回袖中,转头对道士挑眉一笑:“武天依,十年不见,你的伏魔阵还是这么难看。”
“少废话!”武天依抹去嘴角血迹,反手将女婴抛给赛华佗,“鄂龙魂识已侵入这孩子的三魂七魄,我用困龙符暂且封住她的天灵,但至多撑到卯时。”
赛华佗单手托住婴儿,另一只手飞快搭上她腕脉,眉头越皱越紧:“阴煞侵脉,百会穴有黑龙印记……你这是让我跟阎王抢人?”话虽如此,他已打开随身药箱,取出一枚雕着符文的玉匣。匣中冰蚕丝包裹着一株血色灵芝,甫一现世,满室腥臭竟被淡淡药香驱散。
“千年血芝?!”武天依瞳孔骤缩,“你当真舍得?”
“医者父母心。”赛华佗将灵芝碾碎成粉,混着无根水喂入婴儿口中。女婴喉间发出“咕噜”怪响,皮肤下似有活物游走。赛华佗突然并指如刀划开自己掌心,以血为墨在她胸口画出繁复符咒。血迹渗入肌肤的刹那,黑龙印记发出刺目红光,整座宅院响起震耳欲聋的龙吟。
窗外骤然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女婴周身黑气渐渐收敛,青灰色瞳孔泛起些许生机。赛华佗踉跄扶住桌角,脸色苍白如纸:“我用换命术暂时压住煞气,但每逢月圆之夜,她必会遭受噬心之痛。这锦囊中有药方和针灸图谱,待她满七岁时……”话音戛然而止,他猛然喷出一口黑血,袖中金针尽数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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