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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2)

时值六月下旬,正是酷暑。

虽是清晨时分,却也日头十足。

些许晨露躲在阴影中乘凉,挂在草叶上、麦穗上,晶莹剔透,宛如一颗颗上好的琉璃珠子。

微风轻拂,吹起了麦穗的波浪,发出细微的沙沙声。那剔透的琉璃珠子挂在叶尖儿上,摇摇晃晃的,藏进了有些干裂的大地里。

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麦香,与潮湿的露珠气息交织在一起。

这种带着燥热的麦香,是炎炎夏日里独有的气味,那是一种蓬勃而热烈的生机。

姜禾头上戴着一个宽边的草帽,阳光透过帽檐洒下斑驳的光影,大半张脸都隐在了帽檐的阴影下。

她右手挎着个精致的小竹篮。竹篮里是她刚刚在坡头割下来的新鲜野菜,那翠绿的叶片上还带着许多晶莹的露珠,顺着叶片的脉络摇摇晃晃的汇聚到叶尖,盈盈欲坠。

她站在田垄边俯身揪住一截麦穗,摘了几粒下来,用手捻了捻。带着湿意的麦芒还不算锋利,扎在指尖,给人带来轻微的痒痒感。

片刻后,她摊开掌心递到唇边,小心翼翼的吹开捻落的麦麸。

有些许麦麸沾染了湿意,紧紧的贴着麦粒不肯脱落,姜禾便耐着性子用另一只手将它们一个个捡干净。而后看着那一颗颗饱满圆润的麦粒,她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灿烂的笑容。

今年是个难得的丰年。

阳光大大咧咧的照耀在少女的身上,仿佛给她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让原本普通的水青色麻布衣衫都显得格外华丽起来,远远望去,似是生于这田野间的精灵。

尽管她此刻立于乡野之间,那张娇俏的小脸也算不上白净,可在这一方天地间,她唇角的笑容还是足以让骄阳都甘愿为她作陪。

看的人不由自主的沉沦。

她将掌心的几颗麦子丢进嘴里嚼了嚼,挎着篮子兴冲冲的往家里走去,想要尽快去回去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

与此同时,姜家的屋舍已经飘起阵阵炊烟。

姜家的院子同村里其他人家的院子并无二样,皆是由黄土垒就而成的半人高的院墙,一扇老旧的木门虚掩着。

院子里,有一座砌的平整的大土坯房,上面盖着厚实的麦秆。旁边还有一间略小的土坯房,此刻正有袅袅炊烟从屋顶的烟囱处飘出。

檐下几步远是一间鸡舍,用竹篱笆将鸡舍围了起来,几只老母鸡用着坚硬的嘴巴伴着利爪在地里刨食,一只大公鸡雄赳赳气昂昂的站在鸡舍的棚顶来回踱步,像是个高贵的王在视察它的臣民。

姜禾推开院门,把手里的竹篮放到一旁的水井边,去了灶房。

“大姐,地里的麦子已经熟透了,我们吃了饭就去收麦子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在灶膛前的小木墩上坐下,看着灶膛里有些黯淡下去的火苗,顺手往里面添了把柴。

被唤作大姐的姜苗见锅里的稀粥开始沸腾,往锅里撒了把绿油油的青菜叶子,锅铲顺着锅边搅了一圈。

“也好,趁着这几天日头足,收回来赶紧晒了。村里其他人也开始收麦子了嘛?”

姜禾瞥见锅里的粥差不多煮好,也不再往灶膛里添柴,直起身擦了擦手,去端另一锅上热着的窝窝头。

“我方才回来的路上正巧撞见里正爷爷往麦地里去呢,我和他打了招呼,他说这几日里都是艳阳天。等他看完麦地里的情况,约莫就会通知各家该收麦子了。”

蒸笼上的热气经久不散,有些烫手,她慌忙的端起蒸笼放在锅边,食指和拇指在耳垂边捻了捻。

一旁的姜苗见状忍不住笑骂,丢给她两块粗麻布,“就你会躲懒,抹布就在灶头也不晓得拿着垫一下。”

姜禾笑嘻嘻的拿过抹布,端着蒸笼去了堂屋。

姜家是地道的农户人家,到姜父这辈,共有四儿两女。姜父行二,上头有一个姐姐和三个弟弟,外加一个最小的妹妹。

姜父年幼时,有算命先生说他有大才,是文曲星下凡。这话听在姜老太太耳朵里,那心里真是直乐开了花,说什么也要凑钱供儿子去学堂读书。

彼时姜家也就一个大女儿和两个儿子,家里条件也还过的去,姜老爷子也就允了老妻的要求。

起初的姜父在学堂里成绩确实是名列前茅,十四岁考中了秀才。让姜家在村里狠狠风光了一把,可过去了十年,秀才老爷也还是秀才。

姜父几次落榜后也知自己实在不是个读书的料子。

彼时他已经二十又四,终日里埋头苦读,仍未婚娶。二弟只小他两岁,因着长兄未娶,他也不肯绕过长兄先娶。

眼看着三弟也已及冠,四弟也跟着就要到了娶妻的年纪,却因为自己这个当大哥的拖累着一大家子人。

思来想去,姜父索性也就不考了了。

这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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