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距离观察了他们旧的涡轮发动机后,我提了一些建议——或者说,我为他们设计了新的。”面对着正在建造的“蹊径计划”移动堡垒,师冉向赵渺介绍道,她参考了父亲从前关于综合性战术武器的设计概念图,将WASATA工质利用率较低的旧动力系统换成了反重力引擎,使它们进行持续的亚轨道航行。
赵渺走到近处仔细观察舰体,眼前出现一片朦胧的黑雾,发现这是因为堡垒的外壳采用最先进的蒸汽保护焊接工艺,会在碳素钢板上产生磨砂般的膜状物,加上闪动的焊弧光产生的效果,使得整个金属巨物显得毫无生机。
可能是出于一种莫名尴尬的气氛,赵渺很不自然地同师冉和张添说话——他们始终以一直厌烦的眼神瞥向对方。先前一次赵渺去往实验室的路上,他注意到他们在公共咖啡室里吵得不可开交,两个人面对面站着,隔着十来步远,朝对方大喊大叫。
张添负责修正了移动堡垒与星际前线卫星的同步系统,他似乎遇到些许难题,但只是默默地站在边上的位置,藏在一群工作人员中间。他的嘴巴嚅动着,却发不出声音,像一条搁浅的金鱼,还会紧张不安地咬指甲。
“你和张添……出什么事了。”准备离开车间的时候,赵渺从背后叫住师冉,他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我们分手了。”师冉略显刻薄地说道,她甚至没用正眼回应赵渺,“我们在一些事情的看法上,完全没有抓住问题的本质。我最初到这里来的目的是帮助我们的家人,因为你知道的——陈明的痛苦,我能感受得到,所以我希望能借这次机会做些什么,但他却很多次提出要回纽特市,认为这些都没有意义。”
“那么问题的本质是什么?”赵渺反问道。
“谁也说不清。我现在只知道,他是个遇到困难只知道逃避的胆小鬼,甚至指责我不关心他了,多么荒谬可笑啊。”师冉嚷道,尽量不让其他人注意到她此时的愤怒。
赵渺不再吭声,他很庆幸师冉还愿意和他说话,因此他谨慎地保持沉默,没有说出自己的观点——况且师冉还沉浸在悲伤和愤怒中,想要解决这个问题,他还需要找机会去和张添聊聊。
转过头去,车间内的工作人员已经全部离开了,他们的时间观念都很重,总能及时赶到餐厅补充体力和营养。赵渺忽然觉得心乱如麻,可能是出于对那晚翘曲点实验现象的激动,但更多的是压抑之感,他走到平台上,盯着三台移动堡垒发呆,眼前只有那些用于散热的风机不安地躁动着,恰似他的心绪。错误的答案真的能删掉重新改吗?他不止一次问自己。
车间黑暗的角落里,放置着叛乱战争时期联军部队使用的战列舰。对于那些旧设施,赵渺看到的已不仅仅是旧了,它们甚至有一种古老的沧桑,仿佛是一座座被废弃的古代巨型要塞,斑驳的舰体就是要塞高大的石墙,看到那些弹孔和伤痕,他又联想到特洛伊木马的宏伟史诗……赵渺怕自己再想下去,于是把注意力转移到旁边的陈明身上。
“我看到你在后面,鬼鬼祟祟的。”
陈明看起来精神充沛,他迅速将胳膊搭到赵渺的脖子上,“你总是很让人扫兴,兄弟。怎么,又在思考宏大而不切实际的问题吗?”
“看样子是这样,你了解我的,遇到需要考虑的事情时,我的思考永远比发言多。”赵渺说。
“那是种天赋,不像我,我更乐意靠拳头解决问题——现在想想啊,我们认识多少年了?至少有九年了吧,但中途有两年时间我们一面也没见过,大家都在忙各自的事,只是没想到会因为我又把大家聚在一起,仿佛是我添了麻烦。”
“我们是朋友,相互扶持是应该的。两年前纽特市那场灾难,命运将我们捆绑在一起,可能永远也分不开了。芝哥兰岛的出现,我早有预感,前进还是后退,那要看你是否有这个信心。”
“谢谢你,兄弟。”陈明会心地笑出声来,他将胳膊搂得更紧了。然后两人就沉默了,他们之间每一次关于个人内心的交流都是这样,从前关于校园生活和流行文化的谈话肯定会多一些,但也总是隔着一层东西,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层东西仿佛越变越厚。
“陈明,我看了你的身体情况报告,希望你能够明确一点,那种病症是你特有的,龙形态肌肉组织的扩增对血液循环产生的影响,不止一次导致心率大幅度较低,甚至阻塞血管。也就是说,你的心脏似乎与那具身躯不匹配,这存在极大的风险。”赵渺说。
“我已经尽量减少变形的次数了,但如果他们的检查或试验有要求,我还是需要配合。他们的态度已经比我刚来时好多了,虽然那些眼神还是不对劲,像看怪物一样看我,但必须承认,我确实是怪物,所有的网络视频平台和社交论坛上都有我的视频,评论区里,说什么的都有。后来他们确认了我的身份,大楼外面出现媒体和军队的车,师霖协调了很多次。”陈明叹了口气,他仍然笑着,是那种让赵渺看不懂的笑,但他可以肯定这微笑是发自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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