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马车内的骆钦文说道,随后转身挥了挥手。其余碧鳞守卫见状,立刻挪开了门洞前的拒马,为马车打开一条道路。
进得门洞之后,向东是一条通往海滨滩涂的石板路;向西是青石砖房和油布军帐混杂组成的碧鳞武库和营房,其中一间砖房上,“监盐”二字相当醒目;向南则是一片用篱笆扎围的,被修剪得十分平整的,近一丈高的珊瑚树高篱。
这片珊瑚树高篱有左右两个绿门造景。哨塔上的一名守卫注视着马车逐渐向高篱靠近,随即抬起左手,展开了一面绿旗。
驾车的民夫见状,便将马车停在了左侧的绿门处。骆钦文下车,步行进入了高篱内那仅可供两人并排而行的石子小径。与此同时,高篱中部呈方形排列的四根高耸立柱中间,缓缓升起一个平台,一个碧鳞守卫手持一红一绿两面旗子站在其中,似是向导。
顺着石子小径前行十数步,一个岔口出现在了骆钦文眼前。
骆钦文停下脚步,抬眼看了看平台上的碧鳞向导,只见他左手持红旗,右手持绿旗,微微张开双臂挥舞着。
骆钦文取岔口右道继续前行。
往后每到一处岔口,平台上的碧鳞向导总会用旗语为骆钦文指明正确的道路,只不过经过三个岔口之后,骆钦文便已无需参看向导指引,自顾自取道前进罢了。
看着骆钦文轻车熟路的在这弯弯绕绕的高篱中穿梭,随行的民夫只得紧紧跟着,还时不时抬眼看看向导的指引,生怕一个不留神,就在这绿色迷宫中失了方向。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骆钦文便穿过了一个青石拱门,算是走出了这片珊瑚树高篱。
民夫“吭哧吭哧”的跟了上来,喘着粗气问:“师爷,你是如何知道哪条路是对的?”
骆钦文回头看了看高篱中部那缓缓落下的平台,略带自豪的说:“这可是相爷独创的‘囚龙伏虎阵’!此阵有两个入口,五个出口;入口对应龙、虎,出口对应龙、虎被困住的四爪;有且仅有一个出口可以‘逃出生天’!战场上,可以通过轻骑站位调整,带来十种不同的变化!一旦被困阵中,且不论方向难寻,光是疲于应付刀兵,都足以令‘困兽’力竭而亡!眼前这片珊瑚树,不过是静态布设的阵法而已,毫无变化,只需前三步的指引,我便知其生门所在!”
看到民夫随从那崇拜而又不明所以的眼神,骆钦文“哼哧”一笑,补充道:“不过有碧鳞军守卫,此处用以隔绝闲人,保盐帮周全,已是绰绰有余了。”
说话间,两个身着皮袄的仆人迎了上来,将骆钦文引进了程府那名贵的红木门扇之中——此处便是盐帮与官府的管辖分界点。
程府主宅坐落在邻接海滨滩涂的低山丘陵上,风景与视野极好,安全与私密俱佳。
滩涂上晒制的粗盐,通过与珊瑚树高篱中部类似的升降平台输送至宅内,进行去粗取精的提纯步骤;再经由碧鳞营房处的监盐官检视查验后,方可送至淮安城内存放和结算。
结算回来的银钱,由帮主程严召集众盐商,根据其占有的盐田面积进行摊分。
这个规矩,自李玄忠扶持程严上位帮主后沿用至今。见识过李玄忠手段的盐商们,从未敢有任何异议。
幸而程帮主为人还算厚道,虽不能说摊分得毫厘不差,但起码在大数上从未昧过良心;至于零数嘛……识相的就当送给程府小姐做个彩头,不识相的,就“被”充公成了盐帮四处活动打点的“公共经费”。
按年算下来,这笔“公共经费”约摸能达到整个盐帮经营份额的十分之一左右,甚是可观。至于“公共经费”用在了哪儿,恐怕只有被仆人一路引至客堂的这位贵客最清楚了。
还未及踏进客堂大门,骆钦文就听见里面一阵“乒乓”乱响,像是叩杯砸盖的声音,紧随其后的,就是程严的呵斥声:“让你好好跟先生学习茶道,三天不到你就自称学成把先生给赶走了,你看看你现在整的像个什么事儿!?”
“爹爹,不就碎了个杯子嘛!换一个就是咯!”一个女声顶撞道,态度甚是顽劣,“我这还没开始呢!妹妹还教不教啦!”
觉得有热闹可看的骆钦文,向引路的仆人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们悄悄退下,自己则轻手轻脚的跨进了客堂。
只见客堂正中摆有一桌,桌上放有一套茶盘茶具,程严背对着客堂大门,正训斥着桌后那坐姿不端的姑娘:“行行行!你继续,我看你能教出什么花样来!”
被训斥的姑娘大约十八、九岁,面对程帮主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她左肘支在桌沿上,手掌微微握拳撑着脸颊,手指还不停地把玩拨弄着珠串;右脚则踏在了椅子上,弓起的膝盖,成了右臂的支撑物;整个身子歪向一边,神态慵懒,完全没有茶道所讲究的那种端庄典雅。
她发现了悄悄进门的骆钦文,却并未声张,而是慵懒的对着身后那昏昏欲睡的小妹说道:“你好好看着啊,姐姐就教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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