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四起,沙尘飞扬,遮天蔽日,正午恍若日暮。
数百行军营帐将一顶奢侈华丽的营帐围在中间,犹如众星拱月。
帐篷内的长公主叶云霓侧躺在美人塌上,纤纤玉手轻抚着已经足月的肚子,脸上是慈爱的笑容。上天对她格外宽容,即便怀有身孕,依旧容色艳艳。
侍女小心翼翼将剥好的葡萄递来,叶云霓朱唇微张,侍女不敢太用力,只敢轻轻将葡萄放在叶云霓嘴边。
她原本是做洒扫的宫女,这些伺候人的精细活计她还做不惯,只不过是因为最近好些宫女犯错被杀,人手不够,她又一直本本分分才被拨过来。
叶云霓看着侍女清秀的脸,冷冷一笑,故意没有咬住葡萄,本就光滑的葡萄滚滚落下。
侍女吓得面如死灰,抖如糠筛,连连叩头求饶,头磕的流血了也不敢停下来。
“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要知道这葡萄自京都运送至这边陲小镇,一路上需要用冰块保存,快马加鞭,昼夜无歇不知道累死几匹马,累晕几个驿卒,一马车的葡萄运到此地,所存不过十之一二。
总之,要了她的小命她也赔不起刚刚掉落的那颗葡萄。人命在皇家,就是卑贱如斯。
叶云霓水葱似的手指捏着手帕,轻轻压了压弄湿的嘴角,掩唇轻笑起来,眼神却是冷冷的。
“听说,昨日将军打仗回来是你为将军解的披风?”
那侍女听到叶云霓的声音自头顶传来,立刻也不求饶了,彻底认命了,因为她知道,近几个月来,凡是和将军有接触的侍女都被公主杀了。
她过去也以为那些侍女趁公主有孕,生了不轨之心,才被打杀,今天轮到自己头上才知并非如此。
昨天是因为抚远将军陈渊受伤行动不便,将士又不能进公主营帐,她才上前帮忙的,早知公主如此善妒无理,她无论如何也不敢上前。
“来人,这个婢女弄脏了本宫的葡萄,杖毙!”
随着叶云霓一声令下,帐篷外立刻有几个宫女进来将那已经吓得昏死过去的侍女拖出去一棍棍打死了。
圣女柔美无瑕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似乎极其享受践踏蝼蚁的乐趣。圣洁与邪恶这两个形容词同时出现在叶云霓身上,让人不觉感到脊背生寒。
贴身宫女灵溪见到此景,不由暗暗摇头。
都说怀有身孕会让女子性情大变,可自家主子的变化也太大了些。公主从前温柔端庄是神坛之上高雅无尘的圣女,现在却刁蛮任性。就拿这次随军出征来讲,从前的公主是断不可能做出这样让将军忧心又不合礼法的事情的。
多少大臣拼命劝谏陛下,让陛下阻止公主,奈何公主是陛下唯一的嫡亲妹子,被陛下与太后娇宠数年。
大着肚子随军出征这种事都被陛下以一句:
“只要妹妹开心就好,这段时间想干嘛干嘛,驸马可是和吕易得齐名的战神,自然能保护好妹妹!”给糊弄了过去。她还记得那天在金殿之上,陛下轻轻抚摸着公主的头,目光中是少见的温柔宠溺。
天家血脉,朝堂之上兄妹相称,举止亲昵,荒唐又少见。
而将军深爱公主,虽不舍公主陷入险境,但见公主开心,便应了下来。
只是原本运筹帷幄的将军如今打起仗来小心翼翼,因为生怕公主的安危受到一点危险而变得束手束脚,虽然靠着各方面优势连赢了几场小战役,却身受重伤。
而自家主子真是从前有多么悲天悯人,现在就有多么草菅人命。她也曾暗自怀疑过公主是否被什么恶灵夺舍,毕竟如此大的变化实在判若两人。可刚起这个念头就被她自己否定了,且不说自家公主本身就是圣女,可为国运祈福为他人保平安,光是国师大人这个本领通天的师父时时看护就断不可能出现一点纰漏。
灵溪只能寄希望于公主生产后能恢复原来的性子。
下人进来回报那侍女已死,叶云霓顿感无趣。
“真是不经打,还不如前几个呢!”她像孩子一样不满的嘟起嘴。
不过片刻又露出了稚童般的笑容,顽皮中透露着狡黠。仿佛刚刚下令打死人只是一个游戏罢了。
“灵溪姐姐你来给我剥葡萄。”
灵溪一怔,一些很久之前的回忆涌入脑海。
从前也有一位小公主,喜欢这样笑着喊自己灵溪姐姐。
下一刻,叶云霓突然瞪大了眼睛,叫喊出声,表情痛苦扭曲,豆大的汗珠自鬓边流下。
“灵溪姐姐,我肚子好痛,好痛啊。母妃,我要母妃,呜呜呜······”
灵溪被叶云霓这样突如其来疼痛拉回现实,随即迅速应对,对门外喊道:
“快传太医与接生婆,备好热水。”
灵溪上前跪在叶云霓床边,心疼又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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