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已听不出原本的音色了,但她还是察觉到了苍意的呼吸愈发急促。
他没有用轻飘飘的安慰去盖住冯若渝那颗裂纹遍布的心。
他像是自顾自地说道:“嗯,我知道,他们的意义对你而言就像我的爷爷于我一样。我从小被他养大,哪怕后来其他人都离开这里了,哪怕难免孤独,我也要陪着他。”
他们像讲故事一样,一点一点吐出难言的苦涩。明明是两个毫无交集的故事,但他们仍是在接续对方未尽的语意。
“他们很爱我,对的,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爱我,他们和我说‘如果没有你,爸爸才不受破领导这气,还不是为了你的学费’,我妈也说:‘如果没有我,他们才不用累得和臭虫一样呢’他们很苦,所以为了不那么苦,他们常常和我说。”冯若渝说
“我其实对父母没什么感情,准确来说我爸妈我哥都对我很客气。他们很早就外出做生意了,当时我太小,他们留给了我爷爷奶奶。我只有过年见他们一面,也和他们说不上话。我爷爷奶奶在我印象里一直很老,奶奶在六岁时去的,爷爷活到了九十。”苍意的声音像缓缓汇集的雨水,流向最低地。
“但好像父母在身边,也有很多烦恼事。他们经常吵架,但每次都能和好,他们会独自对着我哭、诉苦‘你一定要听话,我为了你也要和他过下去’‘你看看你妈这个人,如果不是你小,我也不忍了。’为了我,他们被迫折磨了彼此十多年,我对不起他们。”冯若渝的声音很轻,像呢喃似的,几乎要融进夜色里。
“好像是这样。但老人年纪大了就很迟钝了,会长时间的睡觉,耳朵也不好使,更多的时候是我说给他听。”
“这样吗?我出生时家里老一辈的已经都去了,我没见过。”冯若渝说。
“那你爸妈呢?”苍意问
“有了自己新的家,现在很好,我不好意思去打扰他们……我对不起他们。”冯若渝说到后面,声音已经不稳了,后面的字好像一个一个从喉里挤出来的。
“好奇怪,我们明明一开始就明白了对方的故事,还要一个一个地讲。”冯若渝一边抹着泪一遍笑着说“简直……像小孩子过家家。”
“这两个故事太平淡了,一点悬念也没有,只有我们这种人会听了。”苍意的语气也像她一样,勉强地笑着。
“我们这种人是什么人?”她问。
“不够不幸也不够幸运的人。”苍意说。
是,这世上多的是孟姜女杜十娘一类的大悲剧,而那些哭声不够响的人,还有还未哭的人,就只能也只愿自己消解了,冯若渝这么想。
还好,哪怕是萍水相逢,在_将这本破烂不堪的记忆薄
重新拾起时,也依然有人愿意听,愿意品尝这个酿的苦涩。
“其实,我去看过几次心理医生,同学介绍的,现在已经看开些了。有些人,也许一开始就不合适,所以才会直吵架。但…”她顿了顿,苦涩一笑“如果当年我懂事一点,能在他们痛苦的时候能多安慰一些,多用心说一些,不是只会说“我听话”就好了。”
“但你已经很好了。”他的语气很轻,荡悠悠的一片落到了冯若渝心上,慰得她的心多了几分暖意。
“谢谢。”她郑重而真挚地说。在这样的一天,她看着一个人的烟火,吃着一个人的速冻水饺,难免伤怀。他与苍意才认识一年多,还是素未谋面的网友,能部心剖心相您也是珍贵的。
“或许…我曾经见过你,在你不知道的时候,那时候我一见你,就知道,你很好”她回想起他曾经发过的一条掺在无数闲聊里的突兀而怪异的信息。
她睡得混混沌沌,像无数小鱼拼了命地往大脑的沟回里钻,带着些微的疼。昨晚和苍意聊了一会,这一夜倒是时光回溯了。
过去的某年某月,来自咸鱼进化史的聊天记录:
苍意:我放学了,学姐吃饭了吗?
(一小时后)
咸鱼进化史:在吃了,消息看到了,之前在店里打工,没时间回。
苍意:学姐,注意休息,这么晚吃饭对身体不好,就算急着赚钱也不能这么伤身体。
咸鱼进化史:谢谢,你也早休息哦。不用担心我,办公可以用我爸妈给我的房子,我压力没那么大。
咸鱼进化史:我们宿舍的三个人好像都对做乙游挺感兴趣的。
苍意:你要拉他们入伙?
咸鱼进化史:毕竟要做一款能盈利的一个人太难了。
(两天后)
咸鱼进化史:回归现实了(躺)
苍意:怎么了,学姐?
咸鱼进化史:做游戏果然不能只凭热情。我的两个舍友还是选择了读研。还是吃饱重要。
苍意:我可以帮你画游戏CG和背景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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