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的水汽在执法殿青铜地砖上凝成霜花，叶于璟腕间的捆仙锁擦过殿柱浮雕，凤凰羽纹便顺着锁链爬上她苍白的肌肤。九重天光照进殿门时，她眯起眼数穹顶垂落的十七盏镇魂灯——恰好与叶家寒潭底的焦尸数目相同。
“跪下。”
霜雪般的声音裹着涅槃香拂过后颈，叶于璟却将捆仙锁在指尖绕了个花。青铜锁链突然绷直，将她拽向大殿中央的照世灯。琉璃灯盏中囚着的凤凰精魄发出尖啸，金红火焰映出她心口若隐若现的咒印。
容珩广袖翻卷，罗盘指针在青铜匣中发出急促叩击声。他眉间金纹比三日前更灼目，仿佛要将试图窥探秘密的魔气焚成灰烬。
“叶家十七口死于凤凰焚天阵。”玄铁剑鞘点在地面，冰霜顺着阵纹蔓延，“凡人不可能驱动上古禁术。”
叶于璟忽然轻笑，被锁链磨破的腕间渗出血珠。血滴落地的刹那，照世灯焰猛地蹿高三尺，在穹顶投出双生凤凰纠缠的幻影。她故意抬脚碾过血渍：“长老怎知...是凡人？”
殿外传来玉磬清响，叶清安绯色官服染着霞光踏入殿门，腰间却不见了九霄仙宗的传讯玉佩。他捧着的檀木匣中，赫然盛着寒潭底那截焦黑指骨。
“舍妹体弱，受不得执法殿寒气。”他行礼时官袍袖口的暗纹微闪，竟是缩小版的镇魂灯图样，“叶家灭门案另有隐情，这截指骨上残留的......”
话音未落，照世灯突然倾泻如瀑金光。叶于璟腕间锁链应声碎裂，却在落地前化作金红翎羽。她踉跄跌进光瀑中央，看见容珩瞳孔骤缩——那些翎羽正顺着他的袖口钻入，在玄色法衣下游弋成流动的咒文。
“原来如此。”她借势抓住容珩欲结印的手，魔血渗入他掌心金纹，“长老每月朔夜涅槃之痛，需要魔气疏导吧？”
青铜罗盘轰然炸开，迸射的碎片在空中凝成上古契约文字。叶于璟突然被拽入记忆洪流：百年前神魔战场，红衣神女将琥珀糖盒塞进黑袍魔修手中，糖盒上密文与如今容珩随身携带的一模一样。
“放肆！”
捆仙锁再度缠上脖颈时已变成凤凰尾羽，灼热翎毛贴着动脉跳动。叶于璟顺势后仰，让羽尖抵住心口咒印：“杀了我，谁替你缓解每月蚀骨之痛？”她指尖勾住容珩腰间糖盒绦带，“更何况...你不想知道糖盒上‘昭明’二字是何意？”
殿外惊雷骤响，十七盏镇魂灯同时明灭。叶于璟在电光中看见容珩耳后浮现与自己相同的咒印，那正是三日前寒潭底，她的魔血渗入他伤口时烙下的共生印记。
“此案由本座亲审。”容珩突然捏碎糖盒，琥珀色的糖块却化作流光没入叶于璟眉心，“即日起，罪人禁于照世灯内。”
叶于璟在坠入琉璃灯盏前轻笑出声。方才接触的瞬间，她已将一缕魔息藏入糖块——此刻那点猩红正在容珩袖中游走，悄悄啃噬着封印凤凰精魄的锁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