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的银河。张太初尝到她唇齿间的槐花蜜味,混着铁锈般的铜腥气。阿芳的手抵在他胸口,最终攥皱了道袍。
子时梆子响时,她在月光下褪去衣衫。后背的镇魂符泛着血光,铜锈纹路却爬满腰肢。张太初以唇代笔,沿着符文勾勒,直到她颤抖着咬住他手腕:“够了……你会染上因果……”
“从你替我接住罗盘那刻,因果就缠死了。”他吻去她眼尾水光,将铜钱指环按在心口。
晨雾漫起时,阿芳腕间忽然多了根红绳,与他无名指的铜戒系成同心结。更夫说那日听见老槐呜咽,像是女子在哼《锁麟囊》的调子。
变故来得比雨季更急。
光绪二十三年春,阿芳失踪了整整三日。张太初寻遍山头时,她正跪在七星阵中央,后颈嵌着师父们钉入的铜钱。朱砂画的锁魂咒爬满她单薄的脊背,像一条条吸血的蜈蚣。
“他们说我是纯阴命格……”她疼得发抖,仍对他笑,“太初,快帮我改卦。”
他疯了一样撕扯符纸,却被师父用桃木剑抵住咽喉。“地脉将崩,唯有她的魂魄能镇住!”白发老道指着龟裂的祠堂地基,“想想全村三百口人命!”
阿芳忽然握住他颤抖的手。
铜钱链不知何时缠上他手腕,铃铛在死寂中发出裂响。“坎为水……”她蘸着自己的血在他掌心画卦,“六三爻动时,记得往南走……”
最后一笔未落,她眼里的光倏然熄灭。
很多年后,张太初在实验室拆解铜钱时,从锈斑里剥出一粒槐花。
干枯的花瓣上凝着暗红,像极了那日她唇间溢出的血沫。学生问他为何执着于铜锈成分,他摸着电子义眼里的微型罗盘轻笑:“我在找一个人。”
量子对撞机轰鸣的夜晚,他总幻觉听见铃铛响。1998年暴雨夜,当他将第七个少女放入青铜棺时,终于明白阿芳当年未说完的话——
她早算到自己会死。
她一直在教他改命的路,而他固执地要复活一条本就不存在的“命”。
地宫崩塌那日,金梦的火焰焚尽铜钱链时,他终于看清卦象真意:
坎为水,不是死局,是渡。
晨雾散尽,新槐的嫩芽穿透废墟。穿红肚兜的婴灵坐在枝头,腕间银铃轻晃,唱着光绪二十二年的童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