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睫毛轻轻颤动,仿佛被滚烫的液体所烫伤,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慢慢地坐起身来。
他的眼眸漆黑如深渊,清澈透明如湖泊,让人联想到月色下的孤独雪花,带着一种超然尘世的淡泊,仿佛对世间万物都无欲无求。
就在这一刻,江颂宜的心跳加速,如同击鼓般急促,她紧紧地将面前的少年抱在怀里,哭喊着:“师父!”
这就是前世从城墙之上救下她,带她隐居山林,传授她琴棋书画,赋予她新生命的师父!
少年本能地想要推开江颂宜,但当他看到少女那通红的眼睛和泛红的鼻尖时,伸出的手却停在了半空。
一种难以言喻的心软在他心底悄然滋生。
他终究狠不下心推开她,而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温言安慰:“别哭了,我没事。”
江颂宜感受到他身上逐渐回升的体温,泪眼朦胧地点了点头,然后缓缓地放开了他。
她坐在他面前,仰头望着他,带着一丝犹豫和期待地轻声呼唤:“师父?”
少年望着她那双闪烁着星光的眼睛,本不想让她失望,但他还是轻轻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姑娘,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师父。”
江颂宜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师父对她而言是前世的恩人归来,而她对于师父却是今生的初见,他认不出她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心中难免还是有些许失落。
她以为如同师父那般超凡脱俗的仙人,应该能洞察前生后世,如同上辈子那般。可如今,这一世的师父似乎只是一个病秧子。
这辈子,轮到她来守护恩师的平安!
江颂宜拭去眼中的泪珠,声音颤抖地道:“适才我唐突了,未知公子名讳如何?”
少年淡然回应:“漱元道一。”
这个名字,如清泉石上,悄然流淌进江颂宜的心中。
她默默铭记。
漱元道一气息微弱,轻咳一声,诚恳地道:“适才多亏姑娘出手相救。敢问恩公芳名?”
他早已预料到会有英勇之士挺身而出,否则他也不会那样从容赴死。
“漱元公子若不弃,可叫我颂宜。”
“颂宜姑娘。”
江颂宜关切地询问:“公子负伤颇重,虽然侥幸保住性命,但尚需休养。不知公子家居何方?我愿送您归家。”
江颂宜一边询问,一边试图探听恩师的底细和居所。
漱元道一没想到江颂宜如此热情,但又考虑到古代女子的贞洁,于是摇头婉拒:“颂宜姑娘一番好意,道一感激不尽。道一乃是太白山中的一介书生,抚琴之际,不幸遭遇仇家暗算,幸赖姑娘搭救。待我稍作恢复,便可自行返家。此处荒僻寂寥,蛇虫众多,姑娘还是早些回去为好。”
江颂宜想起前世种种,恩师确实居住于山林之中,屋内书卷堆积,显然是一位勤学不辍的学子。只是后来,不知何种机缘巧合,使他踏上了修习玄学的道路。
“那么,漱元公子请多加小心。”
江颂宜将彩凤鸣岐七弦琴重新置于他面前,然后拿起自己的风筝,缓缓离去。
心中不禁疑惑,究竟是谁要对恩师下此毒手?
那刺客的武艺,似乎出自世家所培养的死士。
一位普通书生,怎会招来杀身之祸?莫非是春闱在即,恩师无意中挡了某些人的前程?
江颂宜身影渐远,漱元道一则独自在凉亭中,血迹斑斑,指尖轻拨琴弦。
不久,他遣开的暗卫匆匆归来,见状大惊,连忙跪拜:“殿下!”
暗卫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下山采购檀香片刻,殿下竟然遭遇了刺杀。
而且,血迹斑斑,仿佛正中心脏。
漱元道一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衣衫上的血迹,“孤尚存。”
暗卫焦急地说:“属下罪该万死!未能及时截杀刺客,致使殿下重伤。”
漱元道一平静地说:“孤饶你不死。檀香可曾带来?”
暗卫躬身将檀香递上。
漱元道一用火折子点燃檀香,插于香炉之中,任由檀香袅袅升起,琴音绕梁,营造出一种超然脱俗的氛围。
在这个陌生的朝代,他原本已经厌倦了这种日复一日、毫无波澜的生活,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这看似枯燥无味、一眼便能望穿的人生,竟然戏剧性地泛起了涟漪。
他竟然有些留恋起生来的这个世界。
……
“颂宜妹妹,你怎么拖延了这么久才回来?”
在海棠树浓郁的阴影下,郝卿芝三姐妹焦急地左顾右盼,终于迎来了江颂宜的身影。
“我方才上山不慎摔得满身泥泞,便去换了一套洁净的衣裳。”
江颂宜一早便策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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