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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念 (2/6)

近车厢的窗户,附耳低语:“舅老爷,您猜测的没错,是有人想欺负敏丫头,那个面馆老板娘替丫头打抱不平,打伤了孟家二太太的丫鬟……”

没等廖师傅的话说完,海秉云的屁股从凳子上跳了起来,眼睛里射出两道躁怒的光,“岂有此理,孟家的丫鬟也敢欺负俺的敏丫头,廖师傅,你去把丫头带过来见俺,俺要带她到孟家讨个说法。你再给巧姑雇一辆黄包车,让她到孟家送个话,就说许家舅老爷要见见孟家二太太。”

“是,俺听您的。”廖师傅抬头四处寻摸,刚巧一辆黄包车沿着米行西边的巷子由北往南而来,车夫是个中年汉子,面容黝黑,是风吹日晒的黑,深深浅浅的皱纹里满是洗不净的污垢,双眉紧聚,凹陷的眼睛里透着腌臜;一件油腻腻、破烂烂的长褂裹着他诎要桡腘的身体,一根粗布绳子捆着麻杆腰,衣摆塞在绳子里,腿上是一条不黑不白的缅裆裤,上面落着几个歪歪斜斜、不同颜色的补丁,一双赤裸裸的大脚板“噗踏噗踏”砸着地面,年久失修的青石板多处断裂,积水溢出了石板缝隙溅在他的身上。

“这个车夫是孟家的邻居,他来的正好。”海秉云长了一双鹰眼,他在袁家铺子住了三天三夜,把孟家四周的邻居摸了个底朝天。

黄包车师傅的确是翟子,半个时辰之前他把怡澜送去了学校,在校门口,那个大小姐当着几个学生的面臭骂了他一顿,他是又气又臊,真想扔掉孟家的这份差事另找下家,这光景下,生意不好做,空车满街跑,有钱人家也不再包车养着闲人。

翟子是一个老实木讷的男人,嘴里没有多少话,更没有脾气,今年刚三十岁,看着比实际年龄大十几岁的样子,颧骨高凸,那是瘦的模样,每天早出晚归,累得喉咙里蹦不出多余的话,见了谁都低三下四,毫无自尊和骨气。“你能不能像个爷们”这是他婆姨的话,他听了只能苦笑一下,他跑了十几年车,跑来跑去,刨去给日本人交的营业税,再刨去修车用的费用,一年到头没剩下几个铜板,幸亏租种着孟家十亩水浇地,不至于一家老小喝西北风。

翟子拉着空车拖泥带水跑出了巷子,巷子口一群看热闹的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双手端着车把,弓腰哈背往前凑了凑,大眼珠子越过前面人的头顶,一个让他熟悉的窈窕身影出现在姜家面馆雨棚下,巧姑?他的身体哆嗦了一下,大脚丫情不自禁往前碾了一步。

十几年前翟家和巧姑家是邻居,住在迎春院南边的棚户区,住在这儿的居民都是没有地的穷人,男人去码头做力巴,女人在家里替人缝缝补补,孩子们去山上砍柴换点钱,或者换一瓢玉米粒。

七八岁的巧姑比一个男孩子能吃苦,每天天不亮上山,日上三竿下山,在巷子口遇到翟子,远远地打声招呼:“翟子哥,您好。”

翟子十几岁时在李老财家做短工,辛辛苦苦一年,到头只得到几枚铜板,还不够买两碗面的钱,他辞去了李家的营生,在日本商行租赁了一辆黄包车,拉起了洋车,这份差事累归累,自由,每天多多少少有进项,翟家的穷日子有了改变,媒人找上了门,他笨嘴拙舌吐出两个字“不要”,谁也猜测不到他心里住着年少的巧姑。

有一天,巧姑卖柴回来路过走马楼,巷子里冲出几个手里举着砍柴刀的男孩,让她交出身上的铜板。翟子刚好拉着空车经过,他想蹿过去,又怕对方手里的砍刀落在黄包车上,车子是日本人的,毁坏了他赔不起,在他踟蹰不前的时候,从葫芦街跑出一个长褂少年,用身体护住了巧姑……想起那件事,翟子赧颜汗下。

翟子的眼神继续往人群中撒打,姜寡妇一手掐腰,一手举着一个瓷碗,怒目而视;兰丫鬟抱着头蹲在地上,地面上沥沥拉拉一些血迹;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嘴里叫喊着“好”字。

在赵庄街面上,大家都知道姜寡妇是李老槐的姘头,是李赖母亲的干闺女;孟家二太太身后有跋扈恣睢的李奇,还有杀人不眨眼的日本人。两个女人一个半斤,一个八两,都是惹不起的主儿。

翟子把车子往后退,他想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人力车师傅。”身后传来一声招呼。

翟子顺着声音扭过头,眼睛迈过右肩膀,眼前站着个陌生的男人,看穿戴是个车板子,手里握着一根细长的马鞭。

“先生,俺碍您的事了吗,俺走,俺马上走。”翟子一边说着,一边耧起车杠在原地扭了半圈,往街道上蹿了一步。

廖师傅猛地伸出大手抓住翟子的车斗往身前一拽,声音洪亮,“兄弟,你慢走!”

翟子趔趄着站稳脚步,用猜忌的眼神打量着廖师傅,眼前的男人脸上展着笑容温暖又亲切,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成熟与稳重,不像是那些故意找茬的泼皮无赖,再往他身后看,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米行门口,那气派在十里八乡找不出一辆。

廖师傅礼节性地向翟子弓弓腰,抱抱拳说:“俺家老爷说,劳烦你跑趟腿,把巧姑送到孟家。”

翟子满眼惊讶,脑子里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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