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的余波远没有消散,余红母子三人很快离开了,但是那天晚上的事让佘秀雁警铃大作。佘秀雁有种莫名的惶恐,害怕余红真的一个人把赵正的婚事办了,于是逢人便说,还发动了不少人去劝说。于是赵家村很多人都给余红去了电话,赵麒麟在情急之下,更是说出了,“这是赵姓人的家事,你不姓赵,你不能管,这个事要姓赵的人来管才行。”这句话最后被赵奇知道了,然后赵奇的电话就打不通了。
两年时间,佘秀雁在家里等着盼着,等有一天余红想通了,回来请赵贵平走这一趟,去帮赵正把婚事定下来。佘秀雁终于还是等到了,只是和想象中的不同,来的是赵正举办婚礼的消息,余红真的悄悄的就把事情做完了。佘秀雁高兴又失落,生气又心酸,想发火又发不出,最后全都化作了笑。
赵正结婚了,赵家村里收到邀请的人还不少,大家结伴而去,两天就回来了。明明办的是喜事,佘秀雁心里的担忧却止不住,佘秀雁担心的事成真了。二十多年前佘秀雁犯过的错误,如今余红又犯了一次。果然不出三天,就有人开始对赵正结婚的事情起了议论了,“事办的不对,不合规矩。”“饭不好,要啥没啥,没吃好。”“媳妇不行,太矮了。”
这些话自然传不到余红耳朵里,佘秀雁听到这些话也不似曾经那般难受,偶尔还觉得言之有理,母子三人做错了事,别人说几句是再寻常不过了,若是有个真正能顶事的人来办,想必又是另一番场景。据说赵正结婚后没有留在家里,而是去了更远的外地,隔了上千里,这使得议论声更大了,还有笑话,“养了二十几年,变成别人的儿子了。”佘秀雁也在心里恨恨的念叨,让你们不听话。
然而笑话是笑话,气话是气话,真正最让佘秀雁担心的,还是赵奇。早些年赵奇说了许多胡言乱语,什么“不敬鬼神只敬人。”什么“终身不娶,不要孩子。”本以为只是戏言,却不想一语成谶。照赵家村里世代流传的说法,家里有两个孩子的,老二一旦结婚,老大就没有机会了。所以不管赵奇日后有什么想法,希望都很渺茫了,佘秀雁不由得在一起聊天的人面前流下了泪水,赵奇以后该怎么办。之后,佘秀雁也没忘记再给赵正打个电话,了解一下近况。
又过了半年多,便是赵贵平第三年的祭日,按赵家村的习俗,这次格外重要,全家人必须到齐。
赵正赵奇还有余红三人在前一天下午赶到了,然而赵正的媳妇却没跟来,具体是何缘由,佘秀雁也不明了。
三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曾经的伤痛已经被时间冲淡了许多,不管是余红还是赵奇赵正,脸上都没了悲切,只有佘秀雁心里一直积压着巨大的痛苦。当赵奇赵正两兄弟聊天嬉笑时,佘秀雁发怒了,严厉的呵斥了几句。呵斥完似又觉得不妥,用平和的语气说:“别笑,让人听见笑话。”佘秀雁说出这种话,就是事情严重了,赵奇和赵正互相看了一眼,收敛起了笑容。
第二天一早,一行五人就上了山,那个小土包上的装饰早已腐烂不堪,周围生了许多杂草。摆好供品后,佘秀雁一下扑到了上面,放声痛哭,肆意的释放着堆积已久的情绪。余红眼眶红红的,没有哭出声,但也不好受,赵正也红了眼眶,唯独赵奇,不言不语,一脸沉静,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从山上回来后,在家里待了半天,下午时分,赵正就带着余红离开了,赵奇没有一起走,也只是多停留了半个小时罢了。
太阳逐渐西沉,赵奇沿着山沟里的小路往山沟外面走,一路上走走停停,四处看看。冬天的寒意还没有完全褪去,山沟里的小溪还结着冰,一路上所见的草木全是枯黄的模样。走了十多里后,赵奇向前望,可以看到山沟里的小溪的冰连接到了一条大河,河面上是一座桥,过了桥便是大路。赵奇走到桥头,不禁回头望,身后层叠的山沟在暮色里显得很是幽深,赵奇深吸一口气,大步向前走。走到桥上后,视线豁然开朗,大河另一侧是一马平川,赵奇的视线似乎可以无限的延伸出去,直至地平线的尽头。
远处的大地被夕阳的余晖蒙上了一层黄色的纱,赵奇就在夕阳昏黄的光中,越走越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