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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就到了下葬的日子。

一大早就开始送葬的队伍就开始了繁杂的准备,棺材也被抬上了一辆小推车,由几个人推着,其他人也都分配了任务,带着需要的物件,鲜花花篮,纸折的仙鹤、花圈,以及香火纸钱,赵奇还看到了用塑料泡沫制成的四合院和小汽车,心里觉得有些奇怪的滑稽。此外还有各色小吃点心水果等等。赵正双手捧着赵贵平的黑白照片,赵奇被要求举着一根长长的木杆,顶上挂着华丽的幡,手边还有一点剪成放大的铜钱形状的纸。旁边有人不停的叮嘱着赵奇,务必每隔一段路便扔一张,一直到坟地。

队伍很快就出发了,赵奇走在最前头,只听后面有人说走,赵奇便迈开步子,一路上不少人在等着,赵奇每到一处,就有专门的人点燃路边的烟花爆竹,不停的炸响在赵奇的耳边。身后不停的传来“快走,快走”的催促,嘈杂的声音中,赵奇无神的往前晃荡,偶尔想起来了,便一挥手,扔一片纸铜钱在空中。

到了山上,烟花和鞭炮的声音停了,也没人再催促了,山风一吹,赵奇清醒了一些,这才发现走的太快,身后已经不见众人的身影,只有赵正还陪在身边。稍稍驻足,看到了后面的人,看到了几个人吃力的推着那沉重的棺木,赵奇便继续顶着山风向上走。手中的幡被风吹着,笔直的扬起,细长的木杆不住的摇晃,几乎要被折断。

坟地很快就到了,据说风水很好,在一群人的努力下,棺材被放进了这几天临时挖好的土坑里,渐渐被黄土掩埋,而赵奇就在那土坑中,不停的将脚下的黄土踩实。

很快就堆出来一个小土包,供品也被摆好,香和纸钱也点燃了,众人依次祭拜,一群人又抱在一起哭做一团。赵奇跪拜之后便起身,躲在一旁吹着风,背对着哭号的众人,面无表情的吹着风。等所有人都哭累了,把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众人依次离开,这件事就结束了。

回程的时候,又绕了点路,专门去了一趟祖坟,祭拜了一下祖先。

人死了,但是死的太突然,所有人的心都悬着放不下来,难以接受,然而总要追究个缘由出来。赵贵平只是开着小三轮,突然就翻了,几个亲人心里有不平有恨,却又不知该恨谁。于是就来了一个“阴阳先生”过来,这人是赵国嘉的儿子,当初赵国嘉没能入了神,他的儿子反而年纪轻轻就做到了。来了之后,拿个罗盘,到处找原因,最后在一通念念有词之后,确定了,乃是这方院子出了问题。赵奇也在现场,只觉得这院子有些冤枉,最近十年里自己的父亲在这院子里住了不超过一个月,如今却成了罪魁祸首。

随后又做了一通法,说是好了,但为避免以后再出问题,需要对院子进行一番改造,交代好了之后,这人收下了一个纸包,拿了一包烟离开了。

所谓眼不见心不烦,棺材入土之后,佘秀雁和余红的心情似乎有所好转,也能正常的说话聊天了,原本在人群中弥漫的悲伤的气息也变淡了一些。赵贵平留下的积蓄不多,但也不至于窘迫,赵奇已然工作有了自己的收入,赵正上学的花费也不太高,而且已经临近毕业,三人日后的生活或许会有些难,却也能维持。随着这次丧葬费用的结算完毕,所有的大事就算做完了,气氛也愈加缓和,有人点着了烟,一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聊天的话题基本集中在赵奇和赵正身上,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赵奇的年龄以及婚事,然而令人意外的是,赵奇全无打算,倒是赵正在不声不响间交到了女朋友,甚至快要到谈婚论嫁的阶段了。余红也因此有了些神采,想到未来可能发生的美好的事,流露出向往的神情,还盘算着什么时候去一趟,双方家长见个面,好好谈一谈孩子们的未来。

余红的话一出口,气氛顿时一滞,屋里的众人异口同声的对余红的计划表示了反对,尤其以佘秀眼的反应最为激烈,一口一个不许,从议论很快就变成了勒令。余红母子有些猝不及防,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于是勉强争了几句。问了几轮之后,有些明白了,一则赵家村的习俗,似赵正这样的情况,谈婚论嫁应当由赵贵宝出面,二则余红无能赵奇赵正年幼,这样的大事恐怕做不了主,需要另请一个人替赵正做主,最好的人选自然是赵贵宝。

赵贵宝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佘秀雁和赵国俊的语气则越来越严厉,余红已受不住,开始轻微的抽泣,眼见着场面越来越失控,连佘秀月都在帮腔斥责余红了。赵正连忙开口反驳:“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你们现在吵什么吵,这么着急。”赵奇紧接着说:“对,这件事过去了,挑个时间,我们三个出去旅游散散心而已,这也不行吗。”

这话一出,屋里的人终于不再吵嚷了,佘秀雁还不放心,最后又叮嘱了一句:“行,旅游归旅游,可千万不能见家长,千万不能订婚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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