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徐英跟前,也不管脚下的鹅卵石如何的凹凸坚硬,“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声音发颤地说道,“管事,您可回来了!”
“是少爷……少爷他……他要拿二爷送的弓箭射那李家的公子……”气喘吁吁的丫鬟声调都走样了,唰唰白的瓜子脸上满是惊惧后怕。
“什么?!”
徐英听了那丫鬟叙述,眼前一黑险些晕眩过去,哪怕那李进再是跑堂之子,再如何的懦弱可欺,那也是上仙亲定的虎子啊!!
徐博早就对他有言,这新来的明月仙长比不得之前的清风仙长,人家初来乍到,我们万事俱得小心再小心。
徐博也知道自家儿子的脾气,所以特意命徐英暂时放下一切,只管一门心思在暖玉阁里小心伺候着。
这几个虎子如今都被安排在暖玉阁里,等闲人不得亲近。只是为了迎接王年他们徐英这才离开了小半个时辰,想不到这短短半个时辰,这徐大少爷便扯出这样大的祸事来。
“呵呵,林公子少待,下人粗手粗脚打翻了花瓶,惊到了诸位虎子,我这就去命人收拾干净。”
石伢子此时离着徐英他们有十来步远,心急如焚的徐英也不管石伢子有没有听清丫鬟的言语,匆匆寻了个说辞便往那暖玉阁跑去。
边跑还边在心里念叨,“我的小祖宗哎,您可千万别射准咯哎。”
你道徐英为何这般说?
原来那徐望峰自小得了暖玉照拂,更兼得徐家山珍海味各种灵材的辅用,虽然年仅六岁,可身子骨却已经比那寻常十岁的少年还要壮实,他二叔更是对他宠溺异常,年前便送了他一把软弓锻炼筋骨,好为以后上山修道夯实基础。
不成想一番宏愿竟引出今日之祸!
“徐管事自去便是。”
石伢子照着规矩回了一句,见徐英头也不回地向着暖玉阁冲去,心里不由得有些惴惴。
丫鬟情急之下声高调响,他又怎么会听不见。
小少爷拿弓箭射人玩!
这种故事倒也不算新鲜,评书里那些个达官子弟、富家公子穷极无聊了,便会变着花样地拿贫民百姓取乐。
淫人妻女、剥肤椎髓,数不胜数。
那些个身世坎坷的主角,十个里倒有八九个有过这般凄惨的经历。
可那毕竟只是评书啊……
石伢子忽然又想起了望江楼上那死不瞑目的王明四人,不由地叹了口气。
“住手!”
暖玉阁距此不过四五十步远,石伢子眼见着徐英站在房门口一声大喝,紧接着,房间里就传出来一阵比方才还要嘈杂些的瓷器碎裂声。
暖玉阁远看老旧,但内里的装饰却是一等一的豪奢,不说那房梁上挂着的雍州紫玉吊坠,随便一颗都是寻常商贾倾一世敛聚的家当,光是石伢子脚前那五丈见方绣着一头墨玉麒麟的“血毛毯”,便是在出产毛料的西凉,那也是起价万金的宝物。
这“血毛毯”只选用那终日在百丈山涧上蹦跳的野山羊绒毛,绒毛长一寸,便是寒冬里赤着脚踩上去那也是温暖生烟,更有一股淡淡幽香仿若处子。
若是寻常的山羊也就罢了,可这野山羊却多半是已经快要成精的妖物了,不但能飞檐走壁,一旦遇险那嘴里更是能发出嘈杂怪音,离的近了便是练家子都要头晕目眩,每年里不知道有多少青年壮力在抓捕的路上摔死在那陡峭峻峰之间。
故此在西凉一地,这“血毛毯”自古便有“一根羊毛十斤血”之说。这五丈见方的“血毛毯”不知染了多少男儿血、女儿泪。
可这些却是和徐家无碍了,家有麟儿万事足!
紫玉养神,血羊旺气,这两样东西都是徐博经得仙人指点特意取来辅益那千年暖玉的,四季不曾替换,其余的什么金杯银盏、玉冕翡翠那更是不计其数。
待的石伢子进门时,正好瞧见一个赤着双足披着金色单衣,梳着一个元宝髻的敦实小胖子,正狠狠地踩了一脚那墨玉麒麟的脑袋,一脸扫兴地撇过头,脖子上挂着的一只足有拳头大小的镶玉金虎便似纸鸢乘风轻轻甩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