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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富贵营蝇骨肉臭,贫贱相依箪食香 (2/2)

子束紧了腰身,可仍架不住这家里的粮食是飞也似地少,幸亏码头边上的李家老婆子看他们孤儿寡母的可怜,让他每天都去李家检点烂菜叶什么的补贴点吃食。

说是烂菜叶,其实大多都是些折下来的新鲜叶片,逢年过节的大日子里,李婆婆还会塞上些猪油什么的给石伢子打打牙祭。

富人赠金,穷人送情。

李婆婆家其实根本谈不上富裕,在石伢子看来,李婆婆能这样子帮衬自己和母亲,那已经是书里“义薄云天”的大善人、大恩人了。

老人家心善,还偏偏听不得石伢子的感激话,每次小家伙眼泪汪汪得要下跪谢恩,李婆婆都会把那张麻草席子似地的褶子脸猛地一板,“男子汉大丈夫,跪天跪地跪父母,你石伢子眼看着就要长成小牛犊子了,这是想让我老人家折寿啊?!”

故此,每次得了恩惠心里感激的石伢子嘴上没甚言语,可都会假装离去后又偷偷返回,猫到李家屋后边的菜地里朝着老夫妻俩的卧房恭恭敬敬地磕上三个响头。

猫有猫道,鼠有鼠道,得人恩惠千年记,这感恩戴德的念想还真不一定就得是庙堂高于乡夫,这前朝宰相张劲松曾言,“富贵营蝇骨肉臭,贫贱相依箪食香。”说的就是这么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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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岭太小,刻把钟的功夫赶着回家做饭的石伢子就回到了自家屋前,说是屋子,其实就是间一进的土柸房子,石伢子他娘铺不起青砖绿瓦,只能年年捆些干草匀匀地铺在两大块灰泥板子上遮风挡雨,连灶台都是乡亲们帮衬着在房子边儿上砌出来的小隔间。

石伢子在门前抹了把汗,顺带着擦了擦刚磕头时沾上的黑泥,要是让他娘知道他拿磕头换回的菜叶,虽然不会责罚,心里总要难过一二的,免不得半夜里自顾起身就是两行清泪。

想到菜叶石伢子不禁露出两颗微黄的白牙笑了起来,掀开布兜,十几块肥腻的猪头肉香气四溢地躺在他的怀里。

今天不是什么除夕清明,可李婆婆说了,“今儿个王老爷家的公子回来了,王老爷为了庆祝小儿子荣归故里那是大摆宴席,把整个西码头的人家都请了去,王公子浑身的林罗绸缎,连头顶上戴着的那都是詹州大户才能有的晁天冠。”

乡下婆子能见过什么世面,挖空了心思也不知该如何形容王公子富贵的李婆婆说得急了,便把两只干瘪的手在石伢子面前使劲儿比划着,“那可真真是发达了。”

不用说这十几块猪头肉便是李婆婆从残桌上顺下来的,“你个娃子瘦滴狠,还不得多吃肉去!”

说着便把那猪头肉塞在荷叶垫好的布兜里让他带回来,碰巧路上碰到王家岭难得的说书人,那天花乱坠的神仙故事登时便把他陷了进去。

王家的小儿子王年石伢子听说过,前几年王老爷趁着手里头还有点闲钱让人托关系送去了詹州府,一来家里就这么点家产,等将来小儿子长大了要是分家估计这老爷的名号就保不住了,二来老大木讷,小儿子机灵,他也是希望自家孩子能在詹州府里头能混出个名堂来,光宗耀祖。

没想到四、五年过去了,那王年还真就荣归故里了。

“还真得谢谢那王大善人了。”

想着母亲隔了半年多的功夫终于又能尝上一口大荤了,石伢子美滋滋地重新把布兜盖好,刚准备推门进家的功夫,就听得一声惊呼却是从土柸房子里传了出来。

“王年兄弟,你说的可都是真的?那山上的活神仙真的肯收咱们家石伢子?”

“嘘~姐姐还请噤声,这等机要事可不敢随便让旁人听了去!”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紧跟着响了起来。

“唉唉唉~瞧我这嘴,莫怪莫怪。”林王氏赶紧小声地附和着,石伢子就是隔着门板都能听出来母亲话中的惶恐和悔意。

“王年?王大善人?修仙??我能修仙了???”

虽然比府城里那些个衣食不愁的同龄人懂事许多,但石伢子毕竟顽童心性,更何况是修道升仙这等千载难逢的幸事?

石伢子心里先是一惊继而便是大喜,忍不住胳膊一用力就把自家那扇漏风的柴门顶了个洞开,“娘,我回来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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