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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是不是要去找一找哥哥的尸体,然后寻一片荒地,挖一个坑,把哥哥埋起来。
他是不是还得象征性地哭上两声。
想到这里,他发现自己都快记不清上次哭是什么时候了,好像还是在爸妈死的时候,转眼过去三四个年头,他仿佛忘了自己这双眼睛,还有掉眼泪的功能。
不知道到时候跪在哥哥坟前,他能不能哭得出来。
三年半以后空山福利院只剩下五个孩子,早在关闭前很久,宋羡己就意识到,他在这里呆不长了。那年清明,院长把他们五个叫来,围坐在一起,告诉他们空山福利院就要关掉了,翌日起每个人都要靠自己走入社会,努力地生活下去。
有个女孩子哭了。
宋羡己扭头看她,那女生长得不漂亮,哭起来就更丑了。
他皱了皱眉,觉得这哭声有点吵。
院长带着他们去了民政局,给他们每个人办了身份证明。取“空”字为姓,自那天起,宋羡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空雨。
身份证上还是他虚报的年龄,十四五岁可比十二三岁容易活下去。
那时候童工查得不严,他拿着这个身份,勉强可以自给自足在社会上生存下去。那几年松安的经济发展迅速,就算是做苦力,工资也水涨船高,慢慢地他也可以攒一点钱,找个稍微舒适点的住处。
只是一年两年,他再也没见过哥哥。
到后面记忆开始出现偏差,他有些怀疑,宋敬予也许真的死在了那场事故里,活下来的人的的确确只有他一个,后来发生的一切,都是他在极端痛苦和孤独下,臆想出来的。
那爸爸妈妈的死,究竟是不是意外。
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宋敬予一个人知道。
如果不是,他又该找谁去报仇。
如果宋敬予已经死了,那就没有人能告诉他答案了,他就要这么倥倥偬偬地过完这一辈子么?
如果宋敬予没死,那是在他眼里,自己还没有给爸妈复仇的能力么?
可明明当年他一走了之的时候,也才十四五岁。
后来宋羡己回过一次市立福利院,院长已经换了人,里面跑来跑去的小孩也都变成了生面孔,他走到后墙边上,站在宋敬予当年站过的位置,他曾爱爬的那面矮墙被拆掉了,老杨树还在那儿,照样枝繁叶茂。
宋羡己想,如果宋敬予死了,他就把他埋在这里。
但是宋敬予没死,他在十八岁的最后一天见到了阔别十年的哥哥。
那天没刮风,也没下雨,却不是晴天,云多到仿佛天空就是云的颜色,太阳藏在最后面,谁也望不见。
宋敬予像换了一个人,无论是外表还是气质,如果不是亲生兄弟之间的那点直觉,他很可能都认不出来是谁,宋羡己这样想。
他发现自己的哥哥不再像一块冰,而是变得像是冬天的阳光,明明那么亮那么刺眼,可是却一点都不让人觉得暖和,像个虚假的太阳。
回到自己的那间破旧的出租屋,看到门口站着这个印象里死了十年的人时,宋羡己身体里发生了一场地震。
山崩地裂,飓风掀起海啸。
他看着这个人,看着他的哥哥,维持了十年的平静毁于一旦。
“你不说些什么吗?我亲爱的——”先出声的人还是宋羡己,“哥哥?”
宋敬予眼神闪烁,有些不敢同他对视,十年光阴,现在回首看不过弹指刹那,可是一步一步走过来时,才觉得无限漫长。
中间隔着如此一道天堑,何止他对于弟弟来说是陌生的,宋羡己之于他也一样。
“好久不见。”宋敬予张了张嘴,咬出那两个字,“羡己。”
连声音也变了,和记忆里差了太多。
宋羡己摇了摇头,笑道:“原来你没死啊。”
他的手背在身后,无论怎么克制还是忍不住发抖。
“父母的仇还没报,”宋敬予说,“我是不会死的。”
宋羡己深吸一口气,越过他打开出租屋的门。那扇破门吱吱呀呀地张开,里面没开灯,漆黑一片。
他后退半步,做了个“请”的姿势。
宋敬予抬脚走进屋里,宋羡己紧随其后,踏进那片黑暗里,轻轻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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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队,你查到哪了?”
邹朝飞推开罗述办公室的门,看见她坐在桌子后面,姿势和几个小时前自己进来时一模一样,队里统一点的外卖午饭放在桌角,包装都还没拆。
罗述抬起头,脸色不太好看。
“还在看空山福利院剩下那三个人的口述记录。”她按了按眉心。
罗述和邹朝飞是分开查的,她负责查宋羡己的成长轨迹,宋敬予有一部分记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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