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祠堂很大,供奉的都是没有亲眷的叱云军。
她幼时常来,外祖父不会讲好听的故事,却能绘声绘色的讲出他们的骁勇。
赵柔则毕恭毕敬的敬香,又用袖口将二老的牌位仔细擦拭干净。
“阁下一直偷窥着,有些失礼吧?”
她话音刚落,就有一劲装黑衣男子进门,十足恭敬的为二老的牌位上香。
“崇华帝姬出宫,怎的半幅仪仗都没有?”
赵柔则侧目望过去,思忖一番也猜到了来人身份。
“绥王殿下不也偷摸一人出现在我外祖父家中。”
传闻倒是不假,自她外祖父过世后,离国绥王应怀慈就总会跋山涉水,在忌日前悄然入府参拜。
过几日就是她外祖父的忌日了。
“帝姬可真是搞出来了不小的阵仗,宫中失火,惊得巡防营都严密许多。”
“他们不是在防刺客,是在布防抓你。”
在她宫殿着火后,没几日应怀慈就被巡防营抓获,以刺客之名将他关进了天牢里,顺带着将纵火的罪名也安在了他身上。
叱云军因此蠢蠢欲动,离国皇帝不得不割出五座城池赔礼道歉,才把应怀慈接回国。
“你的亲信中出了奸细,若天亮之前不离开京城,可就离不开了。”
话音刚落,外面就有烟花为信,应怀慈的神色立刻凝重起来。
“那就只好请帝姬做本王的人质了。”
话是这么说,他却没有半分要动手的意思。
赵柔则心下一动,倏地想到了比马踏京城更加昌顺的路。
“何必呢,我也要离京,可以带你一起出城。”
“甚至我还能再帮你一个大忙。”
应怀慈揣着手,似是觉得十分新奇。
“你想要什么?”
赵柔则也不兜圈子,直言道:
“我要取代应明仪。”
*
“你…你再说一遍!?”
赵镇南将手中的镇纸砸成两截,不可置信的怒视着前来禀报的小太监。
小太监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崇华帝姬薨逝,奴才等已将凤栖宫翻过来找一遍了,都没有找到叱云军的兵符…”
赵柔则,死了?
除了噩耗之外,其他的话语都变成了刺耳又模糊的嗡鸣声。
此刻赵镇南只觉得天旋地转,甚至似有一把极钝的刀在他心头割,割得鲜血淋漓。
他是不是病了,怎么会突然如此难受。
赵柔则怎么突然就死了呢…昨日下午她还生龙活虎的对他发脾气。
她小时候打他的时候那么厉害,武功那么高强,怎么会没办法从火海中跑出来?
“本王已经重金悬赏,为什么没人去救!?”
“本王不是说了,要是救不出帝姬,你们全都要给她陪葬!”
小太监本就是被推出来替死的,此刻只能瑟瑟发抖,等着一死。
赵镇南刚提起剑要发泄怒火,立刻就被赶来的陆隐一拳砸在了脸上。
他一踉跄,剑便脱了手,而后被双目充血的陆隐攥住了衣领。
“赵镇南!你到底做了什么?!”
“她可是能孤身破铁骑的人!你做了什么才会害她被困在火海活活烧死?!”
陆隐极力克制着要他偿命的冲动,硬将他拖行到殿外,把他生生摁到了焦尸面前。
“你这条命都是她给的!你能有今天也是叱云侯栽培!你对得起他们吗?!”
赵镇南如梦初醒,愤然与陆隐扭打起来。
“你有什么资格和本王说这句话!?”
“陆督主,你们当奴才的不是要为主子肝脑涂地吗?你怎么不去救她啊!”
眼看二人打得两败俱伤,也没有人敢上前去阻拦,只能请来了往日唯一镇得住他们的赵云音。
“镇南哥哥!陆哥哥!你们不要再打了!”
“柔则去了我也很痛心,可是你们这样打来打去她也不会活过来的!她的在天之灵怎么能安心?”
二人默契的停了手,赵云音便跪倒在尸体边大哭起来。
她偷偷的从尸体上拿走了什么,却也无人有心计较。
陆隐愤然离去,赵镇南在原地呆滞许久后,总算松了口。
“好…就让柔则她安心的走吧。”
他狼狈的拭去满面泪水,可脸上总还是湿漉漉的。
“去给本王去查凤栖宫到底为什么会起火!”
“到底为什么会在火势蔓延前没能救出帝姬!必须要给本王查个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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