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三年,十二月末,傍晚,寒意料峭。
许大盛捏着一个干瘪的青色小包,慢慢走在鼓锣巷的土路上。
走到一个四合院门口时,他停下脚步,痴痴地看着大门。
曾经鲜亮的大门如今朱漆斑驳,似乎在诉说着时光荏苒。
这里,是他住的地方,但已经很久没回来过了。
五年前,许大茂学徒期满,正式成为放映员,谁知当晚庆祝时喝多了,哥俩出去尿尿时,黑灯瞎火的,许大茂把一个年轻人打毁容了。
人家追究起来,啥也不要,就要行凶的人蹲监狱!
这年月,放映员是“八大员”之一,远比普通工人吃香多了。
全家经过研究,一致要求还是工人学徒的许大盛去顶罪。
许大盛年轻热血,又习惯听话,再加上是亲哥的事,便真义不容辞地去顶罪了。
五年!
他万万没有想到。
无论是父母还是兄妹,都没有去监狱探视过一次。
好像将他遗忘了一般。
五年,从恶人堆里磨出来,被一群恶人帮着剖析人性,他什么都懂了。
他这个儿子,在许家是完全没有地位的。
用一个老囚犯的话说,叫弃子!
他认同这个说法,但很不理解,都是儿子,为什么他这么优秀,反而成了弃子呢?
“许大盛?你放出来了?”
这时,一个成熟妩媚的女人路过。
“秦姐你好,我今天刚出来。”
许大盛客气招呼,认识,贾家媳妇秦淮茹,挺勤快一人。
“哦,那你可要好好做人!”
秦淮茹眼神有些闪躲,说完快步走了。
许大盛脸色落寞下来,这就是顶罪的代价。
他早就知道,自被抓走那一刻起,不明真相的人都认为他是个劳改犯,所有人都会对他避之不及。
原本他做好了应付这些的准备,但五年来,随着时间流逝,他渐渐觉得不值得。
这里距离大栅栏监狱不过区区五公里,却没有一个亲人去探视过。
不去探视也就算了,出狱总要来迎接吧!
可惜依然没有。
现在他反倒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亲人了。
不过,该见总是要见的。
许大盛慢慢走进前院。
“你找谁呀?”
一个长得有点憨批的半大小子歪着头问。
“你是阎解旷?”
许大盛笑笑,五年之间,五六岁的阎解旷都长这么高了。
“你谁?”
阎解旷认不出许大盛。
许大盛笑笑没说话,慢慢跨过连廊走进中院。
摆设还是和五年前一样,只是各种物件都陈旧了一些。
走进后院,许大盛微微一怔。
家里的窗户上贴着大红的囍字,这是有人成亲了?
他推开家门,许大茂正和一个年轻女人有说有笑地吃饭。
“大,大盛?”
许大茂吃了一惊,赶紧看向旁边的娄晓娥。
娄晓娥看了许大盛一眼,眼神中闪过一抹亮色。
这人身高体健,棱角硬朗,虽然一头青皮,但挡不住正气英俊!
随后她脸色一冷,低头继续吃饭。
许大盛见娄晓娥没搭理他,尴尬笑笑,“哥,我回来了,咱爸妈呢?你这是结婚了吗?”
“啊对啊!我结婚了!咱爸妈把房子给我了!慧菊也结婚了,他们住慧菊那了。”
许大茂额头上汗冒下来了,五年啊,这么快就五年了?要是五十年就好了!
“嗯,那恭喜你和嫂子了,我还住对面小房吗?”
许家住房条件和中院的傻柱一样,都是一间大房带着斜对面一间小房。
区别只是许家把大房分割成了卧室和客厅,傻柱家没有分割。
许大茂道:“你那小房我租给贾张氏了,你去外面找个地儿兑付一晚上吧!”
“租出去了?”
许大盛微微不悦,租出去倒无所谓,但总要在他回来前收回来,不然他住哪?
冷不丁地,许大盛觉着辛酸,人家这是连他什么时候出狱都忘了。
这罪顶得,真顶出个世间冷暖!
他想起那个老囚犯的叮嘱,出来后不要多想,直接别认家人就对了。
现在看,有道理。
许大盛摇摇头,“那你给我点钱吧,我出去住一晚。”
“钱!钱!刚出来就要钱!我们欠你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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