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母亲,锦麟便没了归处。锦瑟给他腾出了一间厢房,请求父皇让他在华年宫住上一段日子。
深夜。
好不容易把锦麟哄睡了,她却睡不着了,干脆到院子里透透气。
这几天发生了太多,重生的喜悦没感受到,尔虞我诈的狠戾、生离死别的悲痛倒是刻骨铭心。
白天葬礼结束时,飞花急匆匆跑来,说春笋殉主了。
那一瞬间,她好像被什么击中,突然明白了竹贵人为何死得安详,也懂得了春笋为何要做这样的选择。
重要的不是活着。而是如何活着。
寂静的夜空下传来开门的声响。锦瑟望去,只见十八站在门口,只穿了一身素白的内衬。
“十八,你也睡不着吗?”
他摇摇头,回道:“我听到公主推门的声音,就醒了。”
锦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原来是她吵醒了他。
“你去睡吧,我再待一会。”
十八一动不动,说:“如果是因为莺贵妃,我有一个办法。”
锦瑟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什么办法?”
“杀了她。”十八说得一本正经。
啊?
见公主愣在那里,他以为她没明白,于是补充道:“杀了她,问题就解决了。”
锦瑟哭笑不得。
前世莺贵妃就是个狠角色。借着贵妃之位拉拢朝臣,又有锦麟的配合,一度威胁到了锦华的太子之位。若不是锦麟一时冲动伤了锦华,莺贵妃急于保住锦麟露出了马脚,恐怕等锦华继位都找不到理由拉莺贵妃下台。
莺贵妃究竟做了多少在册子中写得清楚,锦瑟还没仔细看过。只记得当时锦华把记录着莺贵妃罪行的奏折扔到断头台前,让她下地狱赎罪。
那折子可真长啊,足足有小三尺。
莺贵妃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如今又掌管着后宫。杀她是牵一发动全身的事,她可不想再给皇兄惹什么麻烦。
“杀她并不解决问题。”锦瑟说完,对上十八危险的目光,连忙又补了一句,“你可不要乱来啊。”
十八皱了皱眉,问:“那公主还要这样为难多久?”
听闻,锦瑟怔了怔。
“你在担心我吗?”
十八不自然地别开了眼神,喉结动了动,挤出了一个生硬的嗯。
在皎洁的月色下,十八的轮廓尤为好看。这张脸她看了好几年,可如今再看,竟觉得有些看不够了。
暖意涌上心头,她的眉眼不自觉地弯了。
“我不是为了莺贵妃的事。”
十八向她投去困惑的眼神。
锦瑟敛了笑意看向远方,神色茫然。
“十八,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有一次重来的机会,你会做什么?”
她说得认真,却听十八即刻回道:“做公主的侍卫。”
……
“我是说,你想过什么样的人生。”
“公主的侍卫该过的人生。”
他好像没明白她的意思……
“都重来一次了,你不想换个方式活着吗?”
十八歪了歪头,眼中的问号愈发明显:“做公主的侍卫有什么不好吗?”
“那……如果你知道做我的侍卫,会武功尽失呢?”
他终于不再毫不犹豫,陷入了片刻沉思。
“那我也得做。”半晌,他给出了他的答案。
锦瑟震惊地抬眸,对上十八眸中的点点星光。
“为……为什么?”
“若是连我都伤成那个样子,其他人根本活不了,护不住你的。”
……
十八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听得她心被拧了一下。
所以,保护她,是他一切选择的前提。
霎时间,她突然明白了竹贵人临终前的那句话。
“守护你们,才让我的人生有了意义。”
十八见她落了泪,脸上露出了慌张,下意识地伸出手去。
顿了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拉下自己的袖子,为她抹去了泪痕。
锦瑟握住他伸来的右手,掌心传来令人安心的温度。
她才明白,其实真正幸福的,不是活着。
而是皇兄因为担心她而大发雷霆,是听锦麟叫姐姐然后把他抱进怀里,是竹贵人满含笑意望着她的那双眼,是十八完好无损地站在她跟前。
她抬起十八的手臂,将掌心贴在他的掌心上。
十八浑身一僵,愣愣地望着交叠的双手。
“十八,我向你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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