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芃在尚安城住了五日,王寅才姗姗来迟。
脚的确有些坡,让一派名师风范的刺史大人,都显得滑稽了起来。
最重要的是,他怀里还抱着个酒瓮,不是很大,但肚子滚圆,王寅抱着有些吃力,却坚决不假手于人。
这幅姿态,连裴芃都不好再计较什么了——就是个浑人,比许磬都肆意妄为,许磬好歹还胆子小,王寅却是无所顾忌。
“王刺史,您来了?脚好些了吗?”
裴芃站了起来,向前走了几步前去迎接,好歹是和她阿爹同辈的人,她也不能摆架子。
“好多了,多谢殿下关心。”
王寅也很从容,一派自然地把酒翁递给裴芃,一瘸一拐地走在裴芃一侧。
裴芃……
裴芃手上一沉,只能赶快交给侍从。
二人落座。
王寅开门见山:
“殿下,我这个人,想必您也听闻了一些,不同俗务,也有自知之明,泰州的大小事宜,我一向交给别驾和长史共同掌管。而城阳县及您其他几个食邑,也都有各自的县令,您若是想询问政务,只需找他们即可,若想寻人喝酒,那我一定奉陪。”
“殿下,那么您是想询问政务,还是想饮酒呢?”
裴芃反问:
“我就不能都要吗?”
王寅一愣,摇摇头笑了:
“您有些像先帝。”
像先帝……
对儿女来说,像一位手握大权多年的父亲,似乎是种夸赞,但裴芃总觉得这并不是夸赞。
她阿爹的确也曾什么都想要,既想把权力牢牢掌握在手中,也要不知疲倦地沉迷于美色和玩乐之中。
他很贪婪。
裴芃心想,或许我也是这样的人吧。
王寅又坐了片刻,和裴芃说了些不痛不痒的废话,就很潇洒地告辞离开,宽袍广袖被泰州的春风一吹,猎猎作响。
裴芃望着他的背影,总觉得这位潇洒又不羁的名士,似乎是知道了些什么。
不过也是,王寅之所以能不被家族责任束缚,一方面自然是名声给家族带来了足够多的助益,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和先帝算是能聊到一起去的朋友。
那他对先帝的心思有所猜测,也正常。
裴芃没有太多地关注王寅的态度,在尚安城休整了一段时间,就重新出发,前往城阳县。
越往北行,周围的景色也就越显得荒芜,如果说此时的京城已到了初夏,那么城阳县这里,恐怕是刚刚入春的状态。
许姝适应得很好,换了胡服长靴,一路上有半路的时间都在骑马。
程翡瞧着眼热,休息的时候就问裴芃自己能不能学。
这有什么不能的?
裴芃指了个耐心的侍卫给她,又让人挪出一匹温顺的马。
程翡之前是半点基础也无,但她学得很专心。
如今的时代,出行方式无非是徒步、骑马牛驴、坐板车轿子等。
程翡觉得,学会一门骑术,实在是生存必须技能了。
看程翡基础动作学得快,被指过来当老师的侍卫也颇有成就感,问道:
“程娘子要学一下贵女们惯用的横乘吗?”
程翡歪头,看着侍卫做示范——侧身斜坐在马鞍上。
她果断摇头:
“这太危险了,我不学。”
许姝旁观,忍不住劝了句:
“学一学吧,日后和人去马场同游,纵乘显得不雅。”
纵乘就是如今程翡学的那种,像男子一般骑在马背上,这更适合平时赶路用。
程翡还是拒绝:
“雅不雅的,那是别人的看法,可别人的看法哪有我的命重要啊。”
更何况,她真不觉得双腿叉开骑马有什么不雅的,她又不是没穿裤子。
许姝听了这话,若有所思,她也不爱横乘,总觉得不够尽兴,可在京城的时候,为了更符合大家的观念,她也时常横乘。
如今想来,还真是这位小姨母的话更对,旁的看法有什么要紧,总没有自己的安危重要。
她难得得觉得程翡虽然古怪了些,但有时候真是自由得让人羡慕。
程翡把骑术学会,又尝试着跑了两天,裴芃一行人也终于到了城阳县。
城阳县就远不如尚安城了,城门低矮,进出的百姓也显得少些,商队更少。
许磬有点嫌弃,哼哼唧唧地抱怨:
“这么个破地方,怕是连座能去的酒楼都没有。”
他这话是骑在马上说的,虽然的确是实话,但说出来还是显得……
杨骆诧异地扭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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