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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侄子,你说,咱这回到落凤坡能见着凤凰吗?”眼瞅着坐在车上颠簸行走了将近一个时辰,还不到地,王公公终于忍不住了。扭动下发麻的屁股,胳膊肘捅捅一旁坐着的朱师爷,小声问。王公公八岁进宫,头十来年一直在禁卫森严的宫里打杂,后来一次偶然的机遇,遇到了当时还是东宫太子的咸丰,便进了太子府,再后来……;尽管这几十年王公公跟着咸丰主子也算是混的人模狗样,但真正的单独出宫这还是头一回。特别是这回还是受了咸丰主子密旨,而且一到大阳就……
“小,小爸[注:1],这……”朱师爷有些口吃。临出门前,王公公特意交代:路上不管有没有外人,都只能喊他小爸。王公公这话问的,他实在不好回答。
说来,落凤坡,朱师爷并不陌生。朱师爷很小的时候就听老辈人访古:落凤坡和他们家还有一段扯不断捋不清的圪连关系。
朱师爷的祖上是浙江绍兴人。祖祖辈辈都是师爷。比较有名的就是明朝初年曾经在朱元璋身边做过谋士的十八世祖朱颗粒。据老辈人访古:当年,朱颗粒跟随朱元璋攻打大阳府兵败平安县(当时还属天州县界)牛头岭后曾经在天州县山下村养伤住过一段时间,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一个叫漪云的女人,漪云亲口说,他曾经见过传说中的凤凰;(此处暂略XXXXX字)后来,……临走前,朱元璋认了漪云为妹子,……再后来,当十九年后,朱颗粒奉旨办差再见到漪云时,漪云已经是天州县大户人家胡惟仁府上的奶娘,成了一个面目皆非的疯老婆子;转过年胡惟庸案案发,胡府也受殃及,惟有漪云在胡府抄家当天神秘消失;再再后来,朱颗粒多方打听,终于得知,漪云已经被人安置在了百十里之外的大阳县落凤坡。于是,朱颗粒告老还乡前,向皇上朱元璋提出让最小的儿子到大阳府做师爷,目的吗……?[注:2]
几百年过去,到了朱师爷这辈,朱家和落凤坡早已桥归桥,路归路,断了来往。不过,朱师爷还是对落凤坡有一种别样的情愫。这些年,对于民间流传的不一样的落凤坡的传说,朱师爷搜集了不少,也经常向外人说起,但老辈人访的古,他从未对外人提起过半句。因为,但老辈人访的古,他还是一个字没提。老辈人留下过话,这事可不能乱说。
朱师爷不说,有人倒接了茬。
“老爷子,这凤凰可不是谁都能咯瞅[注:3]着的。”接茬的是赶车的车夫。回头瞅瞅王公公,呵呵一笑,“那可是稀罕物,神物,可不是山上的鸟呀雀啥的,一般人哪,可咯瞅不着,……”
“……”王公公眉头一皱。车夫是他今早临时雇的。其实,上落凤坡是他夜格黑来听杜府杜老爷子讲了落凤坡的传说,才临时决定的,同时为了低调,他不光换了装,还打扮了一番。本来杜老爷子打划让府上的轿子车送他,他嫌太扎眼,谢绝了。在去大阳府的半道上也就是走到豆腐圪廊南口的老槐树跟前时,正巧碰上在路边歇脚的车夫,虽然车夫赶的马车上只有几个脏不拉叽的小马扎,显得有些寒酸,但考虑到与自格当下的身份相符,也是看着车夫老实巴交的憨厚样,他还是讨价还价最后雇下了车夫和他的马车。车夫说的话,他早在宫里就听说过。关于凤凰的传说,他听的太多太多了,不过,他现在并不想听到有人这么说。
“老板子[注:4],你说的没错。不过,俺可听说,头几年还有人在落凤坡瞅着过凤凰?是否真有此事?”朱师爷接了话。十来年前,听说有人在落凤坡瞅着过凤凰,朱师爷就打听过,还亲自到落凤坡问过好几户人家,可最后也没得到个准信。
“这,这事嘛?”车夫先是下意识地点头,而后又摇头,“俺,俺也说不准。不好说。”车夫没有回头,挥起手中的鞭子,朝马屁股打去,但鞭子并没有落下,只在空中转了个圈。
“老板子,听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吧?”朱师爷岔开了话。朱师爷当了几十年的师爷,察言观色是他的看家本事,也是老祖宗留下来的生存法术,车夫虽然没有回头,但下意识的点头后又摇头,还有说的话,让他觉察到,车夫好像知道些什么,又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有车夫说话的口音,他很熟悉……
“不!呐藉[注:5]就是本地人,道道地地的大阳人。”车夫这话说的确实是大阳县土话。只不过……
“那你是……落凤坡的。”其实,不用问,朱师爷也能断定。尽管老辈人留下话,尽管和落凤坡早已断了来往,但出于无法言说的原因,他一直想搞清楚老辈人说的到底是访古,还是……,这么多年,他来过好多次落凤坡,虽说收获不大,但他发现落凤坡的人说话口音很特别。不光有大阳县方言,还有临省青州县土语。就比方说:车夫刚才说大阳,在大阳县方言中念Dai,而青州却读da。关于这点,朱师爷听老辈人讲过,当年和漪云一起来到落凤坡的人中,好多就是从青州搬过来的平民百姓。
“……”车夫好久没有吭声。
“这么说,老板子老家也是青州的了?”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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