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西胡文字是由左至右横向书写的，再结合中华竖书的方式，就形成了如棋盘般的表格。而这些个是在下以胡字改成的数字，书写简捷紧凑，记忆阅读也很方便。之后在表格外围写上项目，行列交叉的格子里对应记录的就是对应的数字了。比如，将第六列的项目标记成兽油，第三行来记录库存，相交处的格子计入的数字这个18就是表明仓库里有十八份兽油。再来，第七列标记成香皂，第四行标记成总价，就可知七份香皂值二十八份的钱，那在记录香皂单价的格子里计入的就应该是4。另外，只要大人先和陛下商量好项目排列的顺序然后再牢牢记在心里，以后只要上交写满数字的表格便好。就算出现了这表格不慎落入外人手中的事情，看到的也只会是写满奇怪符号的棋盘，而且这符号还仅仅只有十个，根本无法解读出这表格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还不算是很难懂，将数字填入格子中，这不就和算筹一样么。使用异域符号也的确能起到保密的效果，不如就再问细一点，然后向陛下禀报，看看上面的意思吧。
“那么，王先生，能从头说一下你创制这数字和表格的经过吗？”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以前游历时偶然遇到了一个西域行商，在交易的时候看见他计算的方式挺有趣的，就向他请教了一遍。后来我觉得在实际使用时还是有些不方便，就试着做了些改良，还将计算的过程做了一些总结。”
“那你就实际算来给我看看吧。”
穿越者接过长孙无忌递过的黄纸，起手用炭笔把后世最基本的加减乘除的竖式运算过程一一写明并细细讲解，丝毫没注意到身旁古人反应的变化。
长孙无忌是真麻了，头皮发麻。先生每算一步，便手指着表格里的数字将其代入其中，讲解的时间不算长，但新方法的神奇却足以和《借贷记账法》比肩。眼睛盯着格子里数字层层递进，耳朵听着讲解深入，仿佛有雷电从眼耳钻进颅内，直达天灵。
“先生……能让我也试试吗？”
“长孙大人请便。”
捏紧炭笔，逐步运算，脑中还是有些混沌、不明所以，但那种奇妙的感觉却丝毫没有减退，反而急剧增强。本朝大圣祖《道德经》有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长孙无忌听到心中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对他低语，说这就是道法自然，并没什么好奇怪的，但身体还是忍不住颤抖。大人……大圣祖还说过善数者不用筹策，没想到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做到了！大人……
“长孙大人！？”
“别大喊大叫的，我没事。”
推开面前的纸笔，掐揉着清明穴，努力地试着镇定心神。这才刚是第一天啊，受到的冲击就这么大，真有点后悔当初同意一个人抗下这个整理奇技淫巧的任务了。
“本官已经明白你这算法好用了，那么，为什么你在建造新渭屯时和赈济雪灾的时候没有将这便利的方法教给其他人？”
“……其实，在下于算学之上运用此法已经相当纯熟，已经不需要纸笔验对，仅靠心算就能得出结果了。建造新渭屯时所有物资的进项都是经过宿国公府一道，在下直接能得到总数，之后的支出也是我抽出一些闲暇时间算好后再记录好的。至于赈济雪灾的时候，我还要忙着曲辕犁的事，也就没精力再去管算账了。”
“不对，这都几个月了，你有向房遗直讲解说明《借贷记账法》和《工分制》的功夫，还会连这几步算学的技巧都没时间教授吗？”
“……”
“其实是你心里清楚，这种使得计算过程便捷的技巧才是有利无弊，绝对不能让世家获得，所以才一直隐瞒的吧。”
“……是。”
算了，他今天这不是也完完全全地说出来了么，现在他连人都被陛下拿捏住了，还能怎么样？
“本官还有些报告要写，今天便到这里罢。你赶在天黑之前把香皂的样品做出来交给我，如果还有空闲的话就把其他的技术写下来，越详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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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