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买肉。
那天,乌云压低,前脚刚迈出门,门口前面的雪地里愕然死了一只黑猫,鲜红染了皎白,鸦羽插满它的身体,满身羽毛的黑猫像只刺猬。
女人豁然失色,她一个趔趄,跌在门口。
角落的琴忽响一声,是琴弦断了,她利落又小心的换好琴弦,包在白色的包裹里。
“小澈,妈妈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那时她还不叫朱玑,她是元澈,家里的独女,元澈妈妈对她视若珍宝,小心护着。
一听能出去玩,她高兴的不得了,比平时看小人书还积极,蹦蹦跳跳穿好棉大衣戴上妈妈亲手做的棉帽。
女人匆匆背上长包,抱起元澈就往外走。
那年冬天很冷,哈出的气都要结成冰,元澈把脸埋在女人的胸口,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被冻醒了,眼前是石灰壁,她坐起来,小手支撑的地方下沉了一下,有东西裂开了。
是在冰面上,头顶是一座矮拱桥,这一刻,她明白了那个词,如履薄冰。
爬上去之后,风大了起来,卷着残雪,和白色的比元澈还高的包裹融为一体,背上一沉,有东西掉下去了,她捡起来嗅了嗅,天太冷,闻不清味。
撇了撇眼前的快结成冰的水雾,是一块肉,一年到头吃不到一次的肉,她没哭,使劲吸了吸鼻子。
帽子似乎明白她现在的处境,追着风往反方向叛逃了。
风吹着她往前,十三年后朱玑才明了,在她的身后,追不回的不只是棉帽,还有那真相。
可是昨天,一张老照片的出现,把朱玑重新带回那年,这些年来她从未停止寻找,但每次有一点眉目,总有一股莫名的势力从中作梗,叫她不得不停止追查。
直到朱暇山老爷子走后,朱谋的出现,那冰封的湖面好像出现裂纹了。
在昨夜,老爷子的死讯传来。
病房里对她反复听到那句话“还愿,即刻去,即刻去。”末了,一只木盒不知从哪里掉了下来,在医生进来之前,朱玑先一步捡到包里。
还愿,爷爷常挂在嘴边的事。
医生从拥挤的门口挤进来,慌乱中干妈把朱玑扶出去,之后仓促的跑回去处理后事。
她坐在门台上,惝恍着听取一片沨沨。
来不及告别,她匆匆上车,准备出发佛村。
这是老爷子尝尝念叨的,要她去一个地方,名为佛村,村子坐落于地下,只有她找得到。
这是朱玑的义务,说的冷血些,其实就是一场长达十三年的生意。
想到这里,她冷笑一声,十三年来,他被朱暇山安排着去不同的地方学习各种乐理,她摸过的乐器比蚁穴蚂蚁要多,学古生物,古文字,现在她就像一台电脑,任何输入的指令甚至能不受她的意识执行。
又流泪了,十三年,就算是跟一块木头,也不可能没感情,死老头,这就给你把遗愿了了。
她拽下来头上那只簪子,咻的扔到后座去,腕上的玉镯闪光晃荡,她不愿睹物思人,矫情又别扭,说不定人老爷子就把她当棋子使呢。
也不是无迹可循,“要跟你说的是,我不是恩人,有可能是害你的人,你大可寄我篱下,不过待我死后……你必定毙命。
还有一条路能让你一直活下去,从现在开始听爷爷的话,学点东西。我死后你要帮我完成一件事,你还有活的希望。第三条……”
那时,冰天雪地里,朱玑一个人光着脚丫穿过荒城,来到镇上,不知何时踩到的玻璃瓶嵌在脚上,妈妈给她留的字条上提起让朱玑去医院门口等人,上了一辆黑色小轿车。
在车上,老爷子话还没说完,傻闺女就选了第二条,她始终不知道第三条路是什么,只知道老爷子对她的选择很满意,因为那是他看到十几年来朱暇山最轻松的笑脸,好像卸下了什么重担一样,轻松,像白云。
家中。
琴弦断了,
她收拾行李的时候,在角落,还是用白布盖着。
不走运的气势喷薄而发,朱玑强压着预感,上前去利落的换好琴弦,左肩背包,右肩背琴,准备出发。
正要开门,头顶一片黑压压的影子,朱谋高她一个头,身上常年一股若有若无的烟味,不用抬头都知道是他。
“少吸点烟吧,小心溺死在里面。”
“去哪?”
朱谋很少来这边家里,事出反常,她抬脸想要观色,还没看到,朱谋便走进屋去,开了灯径自坐在沙发上。
“你没去医院。”
朱谋干笑了一声,“正常。”他把袖子挽起来,露出小臂那只扭曲的蜈蚣状疤,相传他是在冰川上出了事,那年他只身一人穿过无人区往冰川去,人回来时留下了一道蜈蚣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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