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回去吗？”
“这件事情，我会再一次告诉你。”
他从嵌入手背的全息发生器调出了一块控制面板，面板被命名为『救赎海岸计划-海基』，在页面堆叠而成的立体结构中，最后方的，是十几页救赎海岸及周边区域的完整数字孪生图。
其中有几页十分详尽地建模了这座岛屿的下方，赫然陈列着几百个防御森严的维持舱。
当他缓缓将这几张图拉进，展开，数个她牢牢印刻在记忆中的名字映入眼帘。
“……这些失踪的架构师，为什么会在这里？”她不敢移开看着这些名字的眼睛。
“宇宙斑驳，感官独行。我没有能力，更没有权力去左右他们的任何行为。架构师们天生绝世，思维偏执、疯狂而激进，如果不是我们，虚拟世界必然单薄而苍白，而人类还会踟躇在一个屈服于兽性的时代。”
“这是你，这是我。”他搜索到其中一个维持舱，又立马指向另一个。
“是我们一次又一次为自己做出了选择。”他的脸上泛起了一种诚挚而热切的微笑，那笑太过诡谲，像一束强光觅到了一个完美球体的些微罅隙，仿佛是对着某位故人的、是带着殷切和藉慰的遗言。
她面色沉重，后退一大步，调取出所有在这座岛屿上曾发生过的事件的历史记录，页面在极短的时间内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延展、分类、堆叠，页数的顺延几乎失去意义。
在时间跳动涟漪的瞬间，她过回头来，将那双翡翠般绿色的眼眸望向了这个她已爱着无数次的人。
这一次，她笑得很甜，并微微点了点头。
他在屏幕上轻点，一张幸福的笑容在激光中蒸发汽化，随海风飘散。
与此同时，241号已经搭乘无人穿梭机到达了海滨的一座生态城。和聚居区或者聚居城不同的是，生态城总是会吸引大量拥有保守派和中庸派意识形态的人类旅居、开发，因而其城市设施与装置艺术也更粗野、宏大。
241号在穿梭机上打开全景视野，随着大地缓移，静静地欣赏着这座城市边缘与海岸接壤处最大的艺术装置。
被反物质引擎托举的巨大空心三角体，其每一面也被消融隔开，从每一个顶点产生巨大磁场，将中间的那半个人形雕塑牢牢约束在质心，三角体框架表面被完全吸收可见光的涂层完全覆盖，而那个只有上半躯干与手臂的人形将单手高举头顶，目光注视着掌心握着的微型黑洞，当然，只是黑洞的全息影像。
240号架构师的大脑正在这座城市的某个地方被成熟的生物工程催熟。在『女娲工程』01号试验体的第二颗大脑第一次从分子层面被证明与本体完全相同后，这项技术已经被普及长达数十年。
“嘿，241号，昨天在『南海之心』聚居区睡得怎么样？”突然说话的是一名地面上的艺术工程师，“你前两次设计的海底装置艺术可比240号的简单多了，我和一位匿名架构师两个人，再加上五组海底作业机械，只用了两天就做完了。”
241号看着越来越近的空港，回答道：“感谢你的认可，但我还是更喜欢240号的创造力。”
尤其是在刚刚目睹了她所创造的东西之后……他忍不住想。
“我会在这里停留两天，去见5831号架构师，然后回到昆仑中去，实时行程定位已经开放，随时来找我。”
“收到。”看来是一位典型的保守派体验家……他又想到横亘于太平洋海底的那个由他设计的装置艺术，其完整程度和同质性超乎想象，本应该在特定场景下呈现的虚拟造物竟能在现实宇宙中被他完美还原，
“同样也是一位顶级的工匠啊……”
正在思绪之时，舱门已经打开，混合着清朗与浓郁的新风扑面而来，带有生态城独有的植物和生化材料的香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