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午时,逮着一阵子闲工夫,沈惟敬一时困顿,竟然坐着就睡着了,忽然朦朦胧胧的梦到了自己母亲的下体,一个惊醒,知道要出大事,侥幸的是结果不差。
道是为何?原来相书有传,母亲下体,就是自己的出生所在,也是自己的生路所系!
可暗喻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边刚擦了冷汗,那边方知县急匆匆跑过来,见到沈惟敬,二话不说,一把拉到后屋:沈兄,你犯大事了。
沈惟敬倒是冷静:方兄,那你是来放我还是拘我?
方知县:是锦衣卫的人,说是专程去朝鲜拘你,路过义州。
沈惟敬:那你直接将我交差便是,而且肯定还有封赏。
方知县:沈兄,现在的形势容不得你我选。
沈惟敬:为何?
方知县:刑部已经派专人蹲守在沈府,嫦娥被软禁了。你一日不归案,她一日无自由。
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劈到沈惟敬,让他浑身发麻,一下子瘫坐在地下。
方知县:沈兄,我方一彬绝不是卖友求荣之辈。只是这一被嫦娥被软禁,等于说抓住了你的命门。事已至此,你如果听我的,最好自己去大理寺投案,这要比让锦衣卫带回去,有更多翻盘的机会。
沈惟敬缓过神来,认真听着方知县的每一个字,眼神渐渐坚定起来,当是有了主意:方知县,我听你的。这就起身回京城,去大理寺投案,把调停朝鲜战事的前因后果说个清楚、道个明白。
方知县稍作沉思道:大理寺评事雒于仁是我的上老恩师。我写封书信你带上,去找雒先生把情况说明,看看他怎么安排投案对你有利。
沈惟敬:那感情好。我稀里糊涂进了官场,到现在还是两眼一抹黑,不懂里面的道道。
方一彬:沈兄,宜早不宜迟。路上需加小心,可别让锦衣卫给掳了去啊。
沈惟敬苦笑道:放心吧。一入江湖我可就如鱼得水,闭着眼睛都能游回京城。
沈惟敬一路奔波自不必说,紧赶慢赶的总算是到了大理寺,已是傍晚时分,不知不觉,夕阳正西下。
沈惟敬站在门口,看着渐渐滑落的太阳光,心中极为不安,自言自语道:日暮西下时,本不该行正事。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想到这里,不再犹豫,当即走近门口侍卫处,见他敦实憨厚之相,便不动声色的捏着一张银票塞在小哥手上:敢问小哥,雒老爷可否还在里面?
侍卫看看左右无人,熟练的收好银票,微笑道:今儿该是事多,雒老爷还没出来。
沈惟敬赶紧掏出信封:那就劳请小哥递封信吧,就说有学生在外候着。
跑腿递信的活,无需技术含量,又不带风险。侍卫一阵风就进得门去。不多大一会,跟在小哥后面回来的,还有一位步履匆匆的中年官员。
来人正是雒于仁,那国字脸上的点点皱纹、官帽沿不知何时生出的丝丝华发、浆洗的几乎没了光泽的朝服,似乎都在告诉沈惟敬,眼前是一位是勤政廉吏。
雒于仁万历十一年中的进士。历知肥乡、清丰二县,屡有惠政,十七年入为大理寺评事。后因疏献酒、色、财、气四箴以谏,惹神宗帝怒,斥为民。
雒老爷远远见得沈惟敬,不便直呼其名,便招了招手。
沈惟敬会意,迅疾迈了几步,跨过大理寺宽厚的台阶,来到雒老爷身边。
雒老爷轻声道:莫说话,随我来。
待进得评事间,空无一人,唯有烛光透亮,沈惟敬噗通一声就直直跪下,连连叩头:雒老爷救我。
雒于仁赶紧搀了起来:沈学士,你既是一彬至交,便不用见外,咱俩实话实说就是。
沈惟敬应声起来,双双落座。
雒于仁单刀直入:一彬平时不求人,今天愿意写信求情,那就定有理由。我且问你,可有罪?
沈惟敬应声而出:我有罪。
雒于仁:何罪之有?
沈惟敬:罪在不谙其道、不懂官场规矩,用了民间的手段去处理外交关系。
雒于仁:何为民间手段?
沈惟敬:民间生意往来,无非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我就是借用这一套非常规手段,跟日方讨价还价。
雒于仁:你出使朝鲜所作所为,可有人授意?
沈惟敬哪能听不懂其中含义,便回道:在下出使朝鲜,受宋老爷推荐,皇上钦封。出使后的所作所为,并无人授意。我是带着拖延时间的任务入朝的。
雒于仁:那任务可完结?
沈惟敬:我入朝后,眼之所及,满目疮痍,哀鸿遍野;汉城、平壤皆沦陷,百姓房屋家什被烧,田地荒芜,人口锐减;我大明第一批援军全部阵亡,朝鲜义军不战自败、溃不成军。我手无寸铁、身无双兵,也只能用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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