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只得陆妈妈一个老仆照应,陆妈妈时常还要替厨房里做一些粗重活,她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在小院子待着,等着父亲从外头远游回来,给她讲外头的事儿,给她带回许多新奇的玩意。漫漫时光,她自己学会了绣花,学会自己缝衣服,还会自己梳头发。
像昨晚那样的事,她不是第一次遇到。孙家的人员庞大而复杂,一个小管事时常见她一个人在院子里,不受宠爱,便起了坏的心思,一晚趁着陆妈妈不在,偷偷撬了锁要进去,幸好那晚她没睡,正在擦拭一把父亲给她的长剑,平日里也时常拿着剑来练一练。
她当下听到门锁晃动,就晓得有坏人,于是不声不响,守在门口,待那人才伸了个头进来,就恶狠狠地一剑挥过去。许多年后,她拿着菜刀切肉的时候,还时常想起那种利刃割破衣衫,插进肉里的无声无息。
那人嚎了起来,她已然红了眼,又拔出剑,正想挥第二次,那人猛然一转身,跑了。
那晚她搬了最沉的桌子挡着门,抱着长剑坐在凳子上,一晚没睡。
翌日陆妈妈回来时,她已经将那些痕迹收拾得干干净净,若无其事。
过了两日,陆妈妈不用去厨房干活,陪着她说闲话,无意中说到,如玉院有个管事妈妈的小儿子,是看管花草的小管事,忽而得了急病,高热不退,怕是要办后事。二夫人赶紧让人把那小管事给扔出去了,怕给孙家人惹晦气。
她听着,心中一口浊气缓缓吐出。
她不后悔那一剑,那人想要钻空子欺负弱女子,死不足惜。
可惜,后来那把剑遗落在孙家,她再也没有机会回去拿。
红藕将一双手伸进水中,水中的脸庞被打破。
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
红藕净了手,开始做早饭。今日的光景迟了些,熬粥来不及了,红藕便打算做些面疙瘩汤。她才生了火,就听院门一响,她赶紧朝外面看去,见米雁回拎着大包小包回来了。她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还是没有错过米雁回朝她看过来的那一眼。
米雁回……
红藕将陶罐放上炉子,将水倒进陶罐里。
单凭他一面之词,她是不相信他的。既然是有口头婚约的,那为何当日来小院子时不直接当面和她说,还非要弄得贺三秋为了他和她争风吃醋,搞得他很有魅力似的。更何况,将近十年的口头婚约,她爹已死,她另嫁他人,她不相信他还能遵守承诺。
除非……他有隐疾,娶不到别家的姑娘。
但他又拒绝了贺三秋。
红藕想得脑袋发晕,心不在焉。
许氏问她:“西厢房来新邻居了?”
她回过神来,朝窗外看去,米雁回正从西厢房里往外扫垃圾。
红藕心不在焉道:“大约是罢。”
吃了面疙瘩汤,红藕顿觉困意袭来,她朝许氏呢喃地说了一句,便倒头睡了过去。睡梦中,只听见院子里似乎动静不断。她翻了个身,抹了抹头上的热汗,又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沉沉地发昏。她吓了一跳,以为她睡得太久。
许氏却吸着鼻子,说:“要下雨了。”而后,她顿了顿,说,“这房子的主人的孙子住进了正房,米老板住进了西厢房。”
红藕愣愣地,好半响才反应过来。
“荷香,将那里打扫一下,摆上躺椅,待天晴了,就在上面读书罢。”一个清朗的男声从院子里传来。
“是,公子。”一道温柔的女声回应道。
“梅香,在这里摆上一个水缸,再买些金钱草回来放着。这房子,就是缺一些雅趣。”
“是,公子。”另一道温柔的女声回应说。
一道少年的声音说:“公子,快下雨了,您先歇一会罢,看个书什么的。”
那公子沉默了一会儿,应道:“缘生,你是不是和我爹一样觉得,我这次定是考不上?”
那缘生说:“公子,小的不敢。”
又隔了一响,那公子最终还是道:“罢了,缘生,去拿我的书来。”
那缘生可怜道:“公子,拿哪一本?”
“自然是《大月朝策论》啊!”
“是,公子。”
红藕正发着晕,只听外头噼里啪啦,雨狂放地下了起来。
她起得身来,趿着鞋子往外头一看,只见天地之间烟雨蒙蒙,对面西厢房的窗户里弥漫出昏黄的灯光。
大雨倾盆,雨水哗哗,渐渐地漫过红藕的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