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慈恩寺在晨曦中苏醒,晨钟雄浑的声响撞破薄雾,惊得檐角铜铃发出一串清脆的鸣响。傅尚身着僧袍,虔诚地跪在佛前擦拭香案。在挪动功德箱时,掌心忽然被箱底的异物硌了一下。他将那东西取出,发现是枚沾着粘稠血渍的铜钱,钱孔穿着半截褪色红绳,绳头的朱砂早已被血浸得发黑。
“寅时添的香灰……”傅尚捻着铜钱凑近长明灯,血渍在暖光的映照下泛出诡异的靛蓝。“怎么会混进镇邪的朱砂?”他心中疑惑,下意识地让佛珠贴着钱面滚过。突然,菩提子卡在了“开元通宝”的“元”字凹槽里,而珠面上浮现出的细密齿痕,让他后背瞬间涌起一股寒意。他深知,这是湘西赶尸匠锁魂棺的印记,专门用来钉死冤魂的舌头,是极为邪祟之物。
“哗啦——”墙头青瓦突然响动,井然咬着半凉的素包子翻身落地,玄色劲装沾满露水。他几步走到傅尚面前,说道:“老和尚,西市王记布庄烧得那叫一个热闹。”说着,他甩出一片焦黑绸布,残破的“王”字上黏着指甲盖大的银箔。“这是从火场里扒出来的伙计手里攥着的。”
傅尚的佛珠瞬间绷紧。他一眼就认出,那银箔边缘的蟠螭纹,分明是天机阁驿站封条上的暗记。晨风轻轻穿堂而过,银箔在供桌上微微震颤,竟发出蜂鸣般的声响,仿佛在传递着某种危险的信号。
“更妙的还在后头。”井然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账册。翻开账册,纸页间簌簌落下些暗红粉末。“王掌柜上月从天机阁赊购三百斤辰砂,说是染布用……”他指尖沾了点粉末搓开,神色凝重,“但我在灰堆里找到的,可是滇南特供的赤硝。这东西可不寻常,用来染布简直荒谬。”
傅尚心中一惊,手中的佛珠“啪”地砸在账册上。紧接着,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井然这才发现,他僧袍下摆沾着星点蓝焰——那是触碰到极阴之物才会燃起的磷火。两人的目光同时投向供桌下的功德箱,只见箱底不知何时渗出黑水,定睛一看,箱底竟蠕动着半截被咬烂的舌头,场面极为惊悚。
“当——”辰时的钟声突兀响起,打破了短暂的寂静。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望向西市方向,只见七缕黑烟正从不同坊市袅袅升起。最东边的烟柱突然扭曲,在空中诡异勾出北斗七星形状。井然眯起鎏金异瞳,努力分辨,竟看见每颗“星子”里都裹着道挣扎的人影,仿佛被困在其中的冤魂在拼命求救。
“驱魔师协会的信。”傅尚突然从袖中抖出一张焦边信笺。信纸刚触碰到功德箱的黑水,瞬间浮现出血字:“终南山驿站焚,二十八驿卒尽殁。天机阁所辖七处阴驿,皆现锁魂齿。”
“那群老头终于想起你这个第一驱魔师了?”井然用包子蘸了蘸黑水,看着面皮迅速腐化成灰,调侃道,“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安安稳稳吃这顿素斋。”说罢,他忽然劈手夺过傅尚的佛珠,按在颤抖的功德箱上,“老傅头,你说这箱子里装的……真的是香火钱?”
话音刚落,铜钱突然在供桌上立起旋转,溅出的血珠甩出个完整的八卦图。箱中随即传来指甲抓挠木板的声响,伴随着孩童凄惨的呜咽:“娘……辰砂好苦……”那声音在寂静的佛堂里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申时
被焚毁的天机阁驿站废墟一片死寂,焦黑的梁柱间还飘着未散的硫磺味。半截褪色的“镇邪”幡旗斜插在灰烬里,旗面残留的符咒正渗出黑血,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惨烈。
傅尚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拂开碎瓦,指尖触到一块温热的青铜残片。仔细端详,那是天机阁驿站的镇驿兽碎片,兽首上本该镶着佛门卍字印的位置,如今却嵌着枚西域风格的赤瞳宝石。三年前,他与天机阁共同围剿尸潮时,曾在阁主腰间见过同样制式的宝石绦带,这绝非巧合。
“这是第五处了。”傅尚捻着残片上黏连的冰蚕丝,眉头紧锁。他清楚,这是苗疆圣女一脉的独门暗器。当年围剿蛊婆苏九黎时,天机阁曾使用冰蚕网,困住了僵尸王(普通僵尸王)左翼,如今这些线索交织在一起,背后的阴谋似乎越来越复杂。
“所以你就信了他们说的鬼话?”井然将铜钉甩在他脚边,语气带着几分质疑,“看看这些孩子的遭遇!”
钉尖金血渗入焦土,竟诡异长出妖异的曼陀罗。傅尚突然剧烈咳嗽,僧袖掩住的掌心躺着一颗带血的乳牙——与密室孩童口中缺失的牙齿一模一样。
“昨夜子时……”傅尚想起功德箱里那呜咽的童声,“有个孩子托梦说辰砂苦。”
“不是梦。”井然扯开衣襟,心口金莲纹缠着缕灰雾,神色凝重,“是这些小鬼的怨气钻进了你的佛珠。”
话音未落,废墟突然震动起来,残存的符咒腾空而起,组成天机阁徽记。傅尚腕间的七星钉发出阵阵悲鸣,他这才惊觉——每处被焚驿站的位置,连起来正是空明师弟当年布下的镇魔大阵!他凝视着灰雾中浮现的师弟虚影,终于明白当年围剿尸王时,天机阁为何执意要空明镇守阵眼,这里面似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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