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说也奇怪,不知是太累了还是咋的,这一觉竟然没做之前那样的噩梦。
“瞧我带什么来了?”药蓠大摇大摆地来到近前,往床上一坐,铁架“吱呀”一声。
我提鼻子一闻,还真嗅到了肉香,赶紧挣扎着支起身,无意间扯到伤口,疼得我“嗷嗷”直叫。
“慢点儿,”药蓠取出两只烤串,递给我一只,他自己也吃起来,“又没人跟你抢!”
我接过烤串,咬上一口,虽然已经冷了,但那肉依然鲜嫩多汁,炭香和肉香顷刻间萦满口腔,轻轻一咽,对于我这与残羹剩饭厮磨惯的味蕾来说,简直是久违的享受!
“好吃么?”药蓠把空竹签一扔,开始托着下巴看我吃。
“嗯嗯!”我嘴里鼓鼓囊囊的头也不抬——“对了,”吞下这一口后,我忽然惊觉,“这些……是哪来的呀?”
药蓠挑眉一笑:“出卖色相,得来的。”
“啊?”我放下烤串,以为自己听错了。
“开玩笑的啦,”见我反应不对,他这才漫不经心地解释,“肯定是正规途径来的嘛,咱一不偷二不抢的……”
“所以,是你买来的?”我警惕起来。
“可以这么说吧!”
“那可不便宜啊!”我吃惊不小,下意识地身子前倾靠近他,铁架又响了一阵。
“啧……废话真多。”药蓠别过脸去,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见他这态度,本来心中就存疑的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干脆躺回床上,抓过被子用力一裹,翻身背对他:“我吃饱了。”
“不是,狗肉……”药蓠这才慌了神,伸出手来——
“我早就注意到了,”我一动不动,冷冷道,“你的大衣虽然又脏又旧,但一看就不廉价。”
药蓠的手停在半空,他恍然大悟般浅浅一笑:“流浪汉就不能在乎自己的形象了?”
“少废话!”我受够了他的狂妄,猛地坐起,逼视他的双眼,质问道,“你以前,到底是不是……”
“是什么?”药蓠不躲不闪,还挑起眉毛接住我的目光,抓起一旁的烤串,狠狠咬了一口。
不知为何,面对他的讪笑和完全不该与这种欠凑表情一起出现的坦城眼神,我犹豫了,原本的气焰好像被兜头浇了盆冷水,“哗”一下熄了:“是……他们口中的「上等人」?”
「上等人」是这个时代的特有称呼,指不用每天为了生存而发愁的有产阶级。
“我凭什么告诉你?”药蓠继续若无其事地嚼烤串。
我一怔,随后深吸一口气,有些失落地低下头去……凭什么?我不知道。
“嗯?”他却不肯罢休,扔了竹签,歪过头来,饶有兴味地注视我。
“我们……”我看着自己的双手,小声嘀咕,“不是……兄弟么?”
“哈哈哈哈……”药蓠忽然朗声大笑,接着向后一靠,头枕交叉于脑后的双手,两条腿一翘,“那好,作为兄弟,你先拿出诚意来,告诉我你的,如何?”
我抬起眼,无奈轻叹一声:“好吧,不过,我说完了,你可不许耍赖!”
“当然!”药蓠笑眯眯。
于是,我把自己的故事,从十八年前永福镇那场雪到现在,全部告诉了这个与我仅认识了不到一天,却已然能相互托付后背的家伙。
除了「塔」和我每晚的梦,其实说了也没用,姐姐的事,只有我自己来查,没有人……再有义务陪我干这么……胡闹的事了。
沉默许久,药蓠忽然长叹一声:“可惜了,看你的脸就可以想象到……”
他仰起头,闭上眼:“你姐姐一定是个美人。”
“谢谢,”我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然后低下头,悄悄拭了拭眼角。
“没事啦,狗肉,”药蓠察觉到什么,伸手搭在我肩上,慢慢握紧,“至少,你还有我!”
“嗯,”我看向别处,不知所措地点了下头,“说说你吧!”
药蓠轻轻一笑,表情里透出些许苦涩:“实不相瞒,我爸是个生意人,我妈是个设计师,在外人看来,我家物质条件还不错。但我爸一直想要个女儿,方便和他的合作伙伴联姻,我妈却一心扑在事业上,没心思给他生二胎。所以……我爸一直怀恨在心,应酬喝醉了酒,就打骂我们母子出气。”
“那你们……不反抗么?”我转向他,一时也有些吃惊。
“反抗?”药蓠挑眉一乐,伸了个懒腰,肆无忌惮地躺倒在床上,那态度好像在议论别人的身世,“反抗得了那个畜生,反抗得了这个日渐腐坏的世界么?而且……”
他突然极端厌恶地咬紧牙关,斜睨向厂房外的公路,话音渐高:“我妈只想让我读完大学,成家立业,当一个幸福的普通人,这种观念就像家暴一样让人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