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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凉州词 (1/3)

是山鬼。

那柔和的气质,睥睨的目光,不会错!

“可惜。”言翼眯起眼,从我的脖颈看到我的双眼,意味深长。

“什么?”

“黑山城最终难逃被屠的命运,蒙古人杀进城,你的母亲为了掩护你出城,惨死在他们的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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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阿妈……”我听见自己在犹豫,不等说完,只感觉胸口一震,好像被谁一掌推了出去,紧接着便是坠落——

更惊险的是,接住我的东西一下子冲出去,我下意识地翻过身抓住什么,调整坐姿一看,这竟是一匹马!

“你们就是大夏的希望!”

身后传来女子的暴喝,我回头,就见屋顶上的她将长剑抡出一道弧光,追来的几个士兵身首异处,鲜血飙溅,人头重重掉落。

滚滚浓烟,燃烧的城池,饿狼般的士兵,女子一袭紫衣,旋转、跳跃,剑舞如飞。

“放心,阿妈死不了!”

话音落处,天旋地转,火海、尸堆、女子和士兵迅速融成一团虚无,感官再度清晰时,我已在草原上策马疾驰。

这是一匹白底红斑的骏马,雪白的鬃毛随风飘扬,阳光在它一隆一隆的肌肉和光滑的毛发上流转,地平线不断后退,终于看见蒙军大营,花马拐了个弯,绕开守卫向山坡上奔去,我的脊背突然又凉又麻,恍惚感觉无数的羽箭正从背后射来,下一秒就要将我扎成刺猬……

恐慌、愤怒、担忧,所有这些情绪一股脑涌上来,洪水猛兽般冲散了此刻的画面。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擅自行动,也许洛姐就不会……”

“阿妈早就知道你的身份。”

不知哪来的风,裹挟着硝烟气息吹亮了四周,只见满目疮痍,黑烟从房子的残骸中升起,尸体一堆又一堆,鲜血汇聚成河,穿城而过,到处是人们的哭声惨叫,还有动物的哀鸣。

如同野火席卷草原,刹那间悲愤和仇恨席卷了我,焚烧着曾经的欢笑和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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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哭什么?”言翼捏起我的下巴,戏谑鄙夷,“凡人的泪就是廉价。”

我红着眼眶,咬牙粗喘。刚才闪过脑海的记忆真实得可怕,一次次不由自主地共情让我几乎崩溃,仿佛另一个灵魂侵入了我的身体,想要将我变成他。

多希望药蓠和枭哥能醒过来,我已经……快精疲力竭了。

“说完了么?”我甩开他的手,低下头。

“当然没有。”他微微一笑,“宁明一直不知道那天阻止他的人是我,所以黑山失守后,他又和我见了面。”

我抿了抿唇,强忍着情绪。

“他说他见过太多战争,一直会同情,会愤怒,也会冒着生命危险游说、救人,可很多情绪早已难达心底,唯独黑山之战让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从前。”言翼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你能够冷眼旁观朝代更迭,但我做不到。我曾在兴庆府的田野中教书,在河西道上经商,在亦集乃城的绿洲中驻守,在凉州的高楼上起舞……我的门生们大多当了官,兄弟换了一茬又一茬,可我记得他们每个人的喜好,每次看望都不会空着手,当初为了听我的戏排长队的姑娘们早已嫁了人白了发,我偶然听到其中一个的命运,特地带了她最爱的甜点和花去寻她,走了一天一夜,直到看见布满杂草的荒冢,忍不住怀念起她挽着我的胳膊请我吃糖葫芦时那青春明媚的笑容,我永远忘不掉。还有寒步,我曾经和他在桃花下对酒,我知道,他也终会成为过去,但将来每次看见大漠的桃花林,我都会想起他!所以,如果有人毁了这片土地,那就是掏空了我的心,侮辱了我在意的一切,抹杀了我唯一可以扎根怀念的地方,我决不允许!’

“这是宁明和我说的。”言翼睁眼,目光狡黠,“我记得太清楚了,因为在我看来,所有情感都是有限生命带来的狭隘,是人类和我们之间无法逾越的思想鸿沟,他想要轻松地活下去,就必须抛弃那些。”

“不是这样的。”我盯住他的眼睛,“没有情感,长生又有什么意义!”

“听听接下来的再说吧,”言翼不以为然地从湖底捞出一根骨头,端详片刻,把玩起来,“那是我和他最后一次见面。‘大夏亡了’,他丢下这一句,便自顾自地开始喝酒,一坛接一坛,醉意浓了才继续讲下去,所以尽管他说了很多,我听明白的也只是大概。

“他说他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人,他很佩服你。黑山沦陷后,你们谁也没放弃,你们献计守城,奈何将领和皇帝都目光短浅,你们试图在民间聚集有识之士,可谁都看得出来,大夏已是强弩之末。渐渐的,你开始研究一些奇怪的东西,有一天,你突然失踪了,他很担心,为了找你差点闯祸,结果意外得知成吉思汗遇刺身亡,半年后你又回来了,他问你失踪那么久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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