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若是乡试中举,便可进京去参加春闱会试。若是中了进士,到时候传胪唱名,御街夸官,金銮殿面圣,那可是读书人一辈子的风光。”魏谦嘴上这么夸,一颗心却是在下沉。
赵崇明却似乎并不在意魏谦说的那些好处,语气转为低落,说道:“我在京城有一位阿弟,我曾答应过他,会去京城寻他。”
魏谦的心终于是彻底冷了下去。
赵崇明哪里知道魏谦这心里的千回百转,抬头说道:“道济兄,若是我能去京城,到时候你陪我一起去可好?”
魏谦心中苦笑,他倒是想答应,可凭他的这点学问,还有罪臣之子的出身,别说中举了,怕是连参加乡试的资格都没有。而若没有举人的身份,便是连踏出湖广一省的路引都拿不到,又怎么陪小胖子进京赶考呢?
当然,上京的路引倒也不是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光魏谦所知,就有数种办法可以钻空子,譬如充作商籍,或者扮做书童仆役,可归根到底,都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而已。
魏谦真正无法逾越的,是两人之间的那道有若天堑的鸿沟。
对于自己的身世,魏谦虽然也曾有过埋怨,可毕竟是再世为人,不能强求太多。
而唯独这一次,魏谦是真的埋怨起上天来。
嗯,顺带还在心里狠狠谴责了一番封建时代阶级固化的落后性。
魏谦没有立马答应下来,而是话锋一转,问道:“原来你还有位弟弟,怎么从前没听你提起过。”
“是我一位堂弟。其实我还有两位胞弟,可是……在前两年先后夭折了。”
根据时间,魏谦猜想着小胖子的父亲多半是没扛住接连丧子的打击,这才一病不起,最后丢下小胖子一个人,撒手人寰了。至于小胖子的娘亲如何了,这次魏谦很识趣,没有多问。
正当魏谦想着是不是要安慰一下小胖子时,又听赵崇明笑着说道:
“好在遇见了道济兄,道济兄待我,就好似亲兄长一般。”
得嘞,收到了一张哥哥卡。魏谦撇了撇嘴,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好在内院寝舍终于是到了,两人拐过了两个院子,很快便来到了白日里斋夫领他们过来的那间宿舍。
魏谦开了门,掏出火折子将四面壁上的油灯点着。见室里亮堂了些,魏谦放下钥匙,转身就准备出门走人。
“道济兄!”赵崇明连忙叫住了魏谦,“你这是去哪?”
“我……”魏谦停住脚步,心中数番犹豫,最后却实在是狠不心来,只说道:“我有些渴了,想去外头打些水来。”
赵崇明顿时眉开眼笑:“那我同你一起去吧。”
“水井就在前边院子里,也没几步路,多个人反倒麻烦。”
“那你等一会。”赵崇明说完连忙矮身从角落里寻来了一小盏提灯,而后小心倒入了香油,再将火芯点上,最后才递给魏谦。
“外头天黑,井边路滑,道济兄还是把这个带上吧。”
魏谦没有拒绝,方一接过提灯,转身欲走,又被赵崇明拉住了袖角。
“道济兄,你……你不会丢下我吧。”
这小胖子还是太聪明了些。魏谦心里一叹,却不敢看小胖子的眼神,只拍了拍那只胖手,点了点头。
魏谦很快便打了半桶水回去,刚踏进院内,他就看到屋内昏黄的灯光摇曳下,门口伫立着一个胖墩墩的人影,小胖子就在那里不住张望着,像是生怕他一去不回一般。
待魏谦走近,赵崇明立马就迎了上去,又提了一盏灯给魏谦引路。
此时院外传来书院斋夫打更的动静,一快两慢地悠悠响过三声钟鸣,借着是一声清脆的梆响,不觉已是三更天。
魏谦吹灭了灯火,只余下远处门口的一盏,而后两人各自脱去外衣,抱被睡下了。
如今的床铺不比偏房的那两块门板,容两人睡下也还有些余地,但魏谦还是习惯性地抱住了小胖子。
待魏谦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赵崇明也习惯性地顺势枕在了他手上。
而如果再照着往日的习惯,这时候魏谦一般会讲个故事,起初他只是为了哄小胖子开心,不想一来二去倒也成了习惯。
魏谦觉得自己有必要改掉这个习惯了。
赵崇明主动开口了,先是问道:“道济兄,你为什么要留一盏灯呢?”
魏谦总不好说自己是打算半夜趁着小胖子睡着后跑路,只能随口说道:“这不怕你说我是严监生吗,这黑灯瞎火的,连一盏灯都不肯留。”
赵崇明挪了挪身子,一双笑眼在夜里透亮生光:“怎么会呢。对了,道济兄,严监生后来怎么了?”
“还能怎样,当然是死了。”
“你不是说他还有个哥哥?叫严贡生。”
魏谦故意打了个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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