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同进士出身’。”
“你!”魏谦老脸一抽,顿时就被赵崇明这一句给噎得说不出话来。
要知道哪怕是中了进士,这出身也是分高下的。
魏谦是永靖二十六年的三甲,赐的正是“同进士出身”,而二甲赐的是“进士出身”。所谓“同进士出身”,那便明示着不是进士出身。
在“进士出身”上头,还有“庶吉士”的出身。“庶吉士”一般是授给一甲的状元,榜眼,探花的,还有就是从二甲年轻者中再次考核,成绩优异者也会被选为庶吉士。
“庶吉士”向来有“储相”的别称,近三朝以来,但凡入阁的大臣,都是“庶吉士”出身,而赵崇明正是以二甲第一,殿试第二的成绩授的“庶吉士”。
可这也是魏谦多年的心病所在。
本朝的官场,向来是以科举名次来排资论辈的,因此魏谦老觉得自己在赵崇明面前要矮上一头。
其实赵崇明倒从未在意过这档子事,只是这些年也没少听魏谦抱怨,今日正好拿来刺一刺这满嘴胡言乱语的老匹夫。
果然,魏谦又抱怨上了:
“下官能落个同进士的出身,说到底,还不是托了大宗伯您的福。”
赵崇明慢慢扶着魏谦的双脚放回了榻上,口中则不咸不淡道:“想来凭你魏道济的才学,当年会试题名本就是十拿九稳之事,指不定还能高中个状元,又何必要请我替你捉刀代笔。”
魏谦心中暗恨,琢磨着自家这位老伙计,如今居然将他魏某人的阴阳怪气学会了去,现在俨然都有了七八成的火候。
魏谦仰着脖子道:“当年老爷我可是连试题都买了回来,你却只写了个三甲的文章。”
“科举舞弊的事,亏你也好意思说。”
“老爷我花真金白银买来的试题,凭本事通的关节,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只是偏偏在你这头,差点就不对付了。”
赵崇明转过身取了药膏,倒在掌心,回道:“当初你自己说,这种事须得低调,名次不能太显眼,万一在殿试上露馅反而坏了事,我这才在文章里留了两处错漏。”
“那……那……那你就不能再稍稍写好一些,好歹让本老爷中个二甲。”
魏谦这番话听得赵崇明眼皮又是一跳,暗道这老匹夫无理取闹的功夫是日益精进了。
赵崇明懒得再搭理魏谦,只将抹匀了药的双手往前一伸。
魏谦也立时会意,自己将左边的裤腿卷了起来,翻至膝盖,露出小腿,好让赵崇明涂药。
每次看到魏谦左腿上那两道狰狞可怖的伤疤,赵崇明都难免心惊肉跳几分。
赵崇明轻声说道:“你忍着点。”
魏谦却笑道:“你怎么老说这话,又不是第一天涂药了,这点痛老爷我早习……嘶……”
魏谦话还没说完,腿上一阵阵奇痒与酸痛立时传来,让他再也说不出半点话。
赵崇明顾不得心疼,手掌发力,在魏谦小腿上来回擦拭搓揉。
魏谦牙关紧咬,那股如蚁噬骨的痛感让他浑身都焦躁难耐,恨不得把那只小腿都尽数砍去了才好。
痛到极处,魏谦只能紧紧攥住赵崇明的双肩,下意识唤了一声“慎行”。
这一声听得赵崇明好不揪心,好在赵崇明如今也是熟能生巧,很快便涂抹完了。
赵崇明抬头瞧着魏谦萎靡的神色,哪还有半分往日里的无赖模样。赵崇明心中满是疼惜,手头则捏着袖袍,用袖角仔细擦干魏谦额头涔涔的冷汗。
魏谦匀了匀气息,笑骂道:“我觉得沈鸿儒那厮……定是……定是没安好心,怕不是特意使这药来折腾老爷我的。”
见魏谦又恢复了平日里连狗都嫌的脾性,赵崇明反倒觉得安心,转过身净了净手,一边回道:“你也别老将沈太医往坏处想,他若想害你,当初在南京的时候何必要救你?”
魏谦冷哼道:“当初他分明是碍不过你的面子,才肯出手的。他这恩我记着,可这情本老爷可不领。”
赵崇明用布擦了擦手,道:“说起来,要不是他这调养的方子,你这腿怕是早废了。”
“你怎么老替他说话?你是不是还念着跟他的旧情?”
赵崇明哭笑不得:“哪有什么旧情?我跟他只是幼年时便相识罢了……”
赵崇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转念一想,自家这老匹夫便是没理都要强辩上三分,哪是能说道理的主,于是赵崇明摇头一叹,转身就要往外走。
魏谦见状,连忙下了榻,扶着榻沿,单着一只右脚连蹦带跳地凑到赵崇明跟前,一把就拉住了赵崇明:
“你这是要去哪?”
赵崇明皱着眉低头瞧了魏谦的伤处,又示意脚下的木盆,道:“我去把水倒了,你仔细点,快回榻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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