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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赵氏孤儿 (4/5)

后来的剧情,为了坐实这个“赵氏孤儿”的身份,公孙杵臼早已存了死志,再无半分生理。

魏谦偏过头去,扶住了桌边拐杖,低低出声道:“不如……你来做这程婴好了。”

魏己反问道:“你舍得?”

魏谦低低笑了一声:“舍不得……”

那中年文士也跟着轻笑了一声,却听身后魏谦转而沉声道:“那也得舍得!”

中年文士一时默然,好一会才无声问了一句。

魏己转述道:“事到如今,你与其想这些无谓的,不如多顾念着他。你这样瞒着他,就不怕他日后怨你?”

这次换魏谦沉默不语了。

一旁面无表情的魏己见中年文士唇齿又动,等辨识出其中话语后,魏己双瞳一缩,心神立颤,为怕旁人看出异常,连忙以袖掩面,作出一副不忍看戏台上惨烈情形的模样,低声哽咽道:“那一年在南京,他背着只有一丝气的你来寻我,哭着说求我救你一命。他打小孤身一人入了宫,宫里有多少人想要害他,算计他,可他那时也从未曾哭过半声。魏道济,你……就是他的命呐。”

魏谦死死攥住了手里的拐杖,从牙缝里挤出声道:“那换做你,你怎么选?”

眼见屠岸贾已经抽出刀了,中年文士站起身来,低声说道:

“若教我选,我定是选做那公孙杵臼的。”

魏谦没有回头看那人的身影,听脚步渐远,魏谦才自顾呵呵笑了一声,继续剥起瓜子来。

此时,戏台上也终于演到了这一折的尾声。

只见屠岸贾在那婴儿身上连挥数刀,台侧的程婴立时掩面而泣,不敢再看,而一旁倒地的公孙杵臼持着苍老的哭腔,咿咿呀呀地唱道:

“见程婴心似热油浇,泪珠儿不敢对人抛,背地里揾了。没来由割舍的亲生骨肉吃三刀。”

魏谦也觉得自己一颗心好似热油煎了一般,却强笑着对一旁的魏己说道:“这戏文也不知是哪个穷酸秀才写的,若换做是老爷我,定是不会将自己亲生骨肉给别家孩子做替死鬼的。”

魏己怔了片刻,随后陪着笑道:“要不老爷您也去写上一折?”

“老爷我也不是没写过,当初还给你家大老爷说过书呢?”

“还有这等妙事,老爷什么时候也给我说上一段,我也好饱饱耳福。”

“就你会贫。”魏谦笑骂了魏己一句,却又见戏台上公孙杵臼正满是悲愤地,指着屠岸贾,一字一句地念白道:

“常道是:光阴过,去的疾;冤仇报,复的早。将那厮万剐千刀,切莫要轻轻的,素放了。”

戏虽未完,但后边的事,魏谦已了然于心,只是却有些不忍再看了。眼见又有两人跟着文士下了楼去,魏谦便朝魏己道:“这戏也唱完了,咱也该走了。”

魏己点点头,将那未动过的枣糕和肉脯连带油纸一起包好,两人便起身往楼下走去。

两人刚到楼下,就听台上传来公孙杵臼的一声怒喝:“我撞阶基,觅个死处。”

魏谦不消想,就知道此时上演的当是公孙杵臼撞阶而亡的场景。

魏谦没有停住,反倒脚步愈快。

拄杖踏出院门的那一刻,魏谦遮了遮眼,他只觉得这冬天的日头竟然倏地有些刺目。

“魏己,我记得后头还有两折子戏吧。”魏谦突然没来头地问了一句。

“是的,这第四折讲的是程婴在屠岸贾手下忍辱偷生二十余年,将赵氏孤儿抚养长大,然后告知身世,第五折自然就是沉冤得雪,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落得个皆大欢喜了。”

“皆大欢喜?我怎么记得原本是程婴自刎,以命酬了那公孙杵臼?”

“这……老爷,这到底是戏文,若真这么写了,岂不是教人骂死。”

魏谦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点头道:“是啊,这折子戏向来是不唱开头和结局的,那些不如意的结局,都须得让这些写书的篡改了去。”

魏谦说完,摇了摇头,提起拐就下了阶去,一边笑着道:“你家大老爷这会也快回了,我得赶紧去护国寺给他买些炙肉,要说这炙肉啊,还就那些个和尚的手艺最好,你说怪不怪?”

“那可不,听说这是打从前宋就留下来的手艺。”魏己呵呵附和着,而后连忙叫住魏谦:“老爷,您等等,护国寺在北边呢。”

魏谦拄着拐在原地定了片刻,随后才转身,脸上有些尴尬:“你瞧我,如今也跟你家大老爷一样,犯了路痴的毛病,竟连个南北都分不清了。”

“您可千万别当着大老爷的面这么说?”

魏谦转过身,很是硬气道:“有什么不敢说的,他还曾经跟我念叨什么‘门前若无南北路’,他能说,莫非老爷我就不能讲了?你说说这赵府究竟是谁当家了?”

“自然是老爷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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