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珏离开没多久姜芜就回来了，看见他眼底的乌青我吓一跳：“你…没休息好？”
他淡淡应了一声，走进房中说要补觉。
我感觉他有话想跟我说，但不知如何开口。
我也有话想问他……
而且他这段日子的态度让我很不适应，好像若即若离的。
在外边徘徊了半个时辰后，我忍不住悄悄进了房。房中窗户紧闭，没有点灯，有些暗。
姜芜果然没睡，只是坐在窗前发呆。
见我来了，他微微抬起头：“小锦。”
“姜芜。”我俩同时开口，对上彼此的视线略显无措。
我在他身旁坐下，关心一句：“你还好吗？”
他没回答，反而问：“你知道我昨晚去干嘛吗？”
姜芜说他连夜去翻了万疆门的名册，上到长老下到扫地的下人，都没找到有第二个人叫“苏长灯”。
他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我师父——苏长灯，就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人。
他的表情有些难过，兴许是勾起了不好的回忆。
我想到沈珏说的那些事，心中莫名酸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珏不是告诉你了吗？”
我垂下眸，原来他知道沈珏来找我了。
“他说的…是真的吗？”
姜芜的神情告诉我——八九不离十。
我攥紧拳头，说了句“对不起”。
他摇摇头：“跟你有什么关系？都是上一辈的事。”
“可我不相信师父会害人，这其中一定有隐情。”我问道，“之前你不是说你爹逼死了你娘吗？”
说完我才意识到这话太过直白，完全没考虑他的感受，要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姜、姜芜，对不起，我…”
“是。我爹是逼死了我娘，可要是没有苏长灯制出来那该死的情蛊，我娘根本不会那么痛苦，以至于她不顾劝阻，在三岁的儿子面前挥刀自戕！”
我还是第一次见姜芜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他在尽力克制什么，咬牙道，“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天的。在我这里，苏长灯就是害死我娘的帮凶。”
可是师父在我这里，是不可替代的亲人……
我没想到他这么恨师父。师父怎么会有意害姜芜的娘呢？
一定有原因……到底是遗漏了什么？
情蛊——对了：“我师父的情蛊……和你的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他是他，我是我，我怎么会跟他一样。”
“我的意思是——你娘中蛊自戕，另一个人不会跟着死吗？”
姜芜眼神闪躲，不自然道：“可能那个情蛊并无双生之效。”
是这样吗？
“她的蛊是跟谁种的？你爹？”
他点点头。
“为什么呢？我师父制的蛊为什么要给你爹娘用？”我不明白，这种东西史无前例，不该被珍藏起来？
姜芜说：“因为这是他要求的。”
这句话，又带出一段往事。“我娘是我爹强娶来的，为了留下她，他让苏长灯制蛊……那个时候，他们是情同手足的挚友。”
原来如此——可我还是奇怪，师父明知道这是助纣为虐的行为，为什么还要帮？以我对师父的了解，他绝不会这么做。
但我不敢再问下去，起码现在不适合再问了。
这样揭姜芜的伤心事对他来说太残忍了些，生怕他遭不住发起火来打我——这么久以来从没见过他冲我发脾气。
有了这份芥蒂，以后我们该如何相处…想到这儿，我默默低下头，一言不发。
“小锦。”姜芜看出我的顾虑，安慰道，“苏长灯犯的错，和你没什么关系。你不用有愧疚之心。我对你的感情不会因为他有所动摇……”
他想牵我的手，我却躲开了。
“那些事，是你娘经历的，和你也没什么关系。在知道了苏长灯跟我的关系后，你还能坦然和我相处，不受一点影响吗？”
我看着他错愕的神情，张张嘴却不知如何回答。我收回视线，轻嘲道：“我知道了，答案是‘不能’。”
鼻头忽然一酸，“姜芜，我们都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师父对我来说就是至亲之人，就像你娘于你而言那样重要。我没办法接受他害人的事实，我不相信。你也无法放下仇恨，忘记你娘的遭遇。你我之间，始终存在着一道隔阂。”
“小锦——”
“我们都给彼此一些时间吧。”
我不敢看他，说完赶紧夺门而出。
好险，回过神来我眼里已蓄满泪水，差一点…就忍不住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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