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是炊烟升起的地方。
下午三点多钟,小渔村里便陆续升起了袅袅白烟。
这些都是要出海打鱼的人家。
文朝见踩着饭点回来了。
远远的,他就察觉到村子里今天不太对劲。
太安静了。
往常总在房前屋后跑来跑去、嬉笑哭闹的娃娃们,一个都没见着。
只有成群结队的狗唱蟹,大摇大摆地巡视着自己的地盘。
这个场景,莫名有些诡异的熟悉感?
他心下一动,脚步越迈越大,越走越快。
果然,自家屋旁的空地上又围满了孩子。
坐在最中间,手里拿着公仔册的那两个,不就是外甥妚松和外甥女妚草吗?
这次讲的又是哪个故事?
他听过、看过没有?
怎么不等自己回来再讲哇?
诶,不对不对。
阿妈明明是去阿姐家问情况的,怎么把两个孩子给带回来了?
“哦,你阿姐说怕斗地主闹太大,会吓着妚松和妚草,让我把他们带过来避一避。”
李三女坐在门边,听故事听得正入迷,突然被儿子拉走,满心的不爽。
简单解释两句,就准备回去接着听,浑然不知自己的话有多容易让人误解。
“阿姐一家真的被划成地主了?!”
文朝见急得直跳脚,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找土改工作队的人讲理。
连家的五亩水田不是早就还回去了吗?
而且,之前在手上时,佃租也不是姐夫他们收的啊!
这事可是有契约为证的,做不了假。
难不成是侨汇惹出的问题?
都不知猴年马月的事情了,寄了也没几次,不至于吧?
又或者,是因为那辆看起来很威风的罗利自行车?
那可是别人给望丘伯爹的看诊费。
姐夫一家收下车子之后,还特地补了钱给对方。
后来又费了不少功夫,好不容易才找齐配件,修到能用的地步呢。
“等等,阿妈你先别走,仔细说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阿姐他们是因为什么被……”
“咦,舅舅你回来啦?”
熟悉的大声公传入耳中,徐木兰回头一看,登时笑开了花。
“今天的故事先讲到这里。你们快点回家吃饭,明天早上再来听!”
手上的公仔册一合,她潇洒地摆手喊解散,转身就是一个飞扑。
“舅舅,我好想你啊~”
“哎,舅舅也好想你。小心点,别摔了。”
文朝见牢牢抱住扑到自己身上,笑得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心里一阵酸涩。
唉,妚草终归还是年纪小,不知道一旦被划成阶级敌人,问题会有多严重。
还有阿姐,挺着个大肚子就遇上这样的事,能不能扛得住?
她们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啊?
“舅舅你别哭。哭得太多,人还没老,眼睛就容易看不清。”
对于舅舅爱掉眼泪的小毛病,徐木兰早就习以为常,还翻出了自己皱巴巴的手帕来帮忙揩泪。
阿妈说过,这是文家从祖上传下来的毛病,每代都会有一两个眼泪特别浅的男人。
阿公和舅舅,都是中了彩的人。
听说,阿爸小时候性子娇气,也是个爱哭包。
他还经常跟舅舅哭到一起去,可把阿妈忙坏了,左手右手都歇不下来。
要是偶尔再遇上小舅舅拉了尿了哭了,那就更是一团乱。
想到这里,徐木兰瞄瞄淡定看戏的两个小表弟,暗自庆幸他们像舅妈,爱笑不爱哭,不然自己也要手忙脚乱啦。
再看舅舅因为太挂念自己,哭了这么久还没哭完,她有点点头痛,更多的是感动。
“放心吧,我和阿哥要在这里住好多天的,舅舅你以后日日都能见着我们啦。”
文朝见听着外甥女的安慰,眼泪更是止不住了。
为了给自己留点最后的面子,他胡乱找了个借口,躲进厨房抱着妻子求安慰。
他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土改不是打倒坏人、富人,帮助穷人的吗?
姐夫一家可是公认的人好心善。
不管谁家遇上了难事,只要能帮得上忙的,肯定不会推脱。
再有,别看他们住着十一架桁,但日子过得也就那样。
是,望丘伯爹和得丘伯爹都算是有谋生本事的人。
可一个经常不收出诊费,白帮人看病。
一个是出了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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