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葬岗上,冷月高悬,阴气仿若实质化的黏稠墨汁,肆意翻涌弥漫。
离得最近的是一个县城,名为如意县,相传这里有神仙庇佑,能压制大部分邪祟,遂如意县人都不对乱葬岗有甚忌讳。
周翠瑕出生在如意县,十六年来从未离开过,自然也对乱葬岗没什么忌讳。但是奇怪的是她不知道自己为何此时出现在这里,她只记得白日被梁家少爷梁昭南调戏,她奋起反抗却被人从身后用重物砸昏了,可惜她昏倒前没能转过去看那人的脸。想必是那缺德的梁昭南看她昏倒了怕出事,直接让人将她扔到了乱葬岗。
看着腹部素色的衣衫上留下了一个黑黑的大脚印,周翠瑕暗骂那姓梁的真无耻,趁她昏倒竟还踢了她一脚!等她回去便上衙门状告他,要那个混账吃不了兜着走!
一阵阴风吹过,周翠瑕打了个寒颤,然后紧紧攥住挂在脖子上的红色鳞片,这鳞片随着她从娘胎里出生,旁人都觉得灼热无比,唯有她不觉得烫。在她八岁那年遇到了一个奇怪的老婆婆,老婆婆告诉她这是上古神龙的鳞片,拿着它能跟天神许一个愿望,可是十六年来,她从来没见过一个神仙,索性就先将龙鳞挂在脖子上。
说起来,那个孟浪之人也是碰到龙鳞被烫到之后她才得以反击,翠瑕心道着果真是个宝贝。
往日她夜里来乱葬岗也并未感觉到过异样,但今晚她却总感觉身后凉嗖嗖的,似乎有东西一直跟着她。
莫不是那姓梁的故意派人来吓她,思及此,周翠瑕站立紧张地大声道:“姓梁的!滚出来!有种别吓人啊!”
回应她的只有阴风阵阵,饶是周翠瑕再胆大,此刻内心深处也不免生出一丝恐惧来。
如意县算得上一方福地,即使是这里的乱葬岗,也从未出现过恶鬼伤人,她在心里默默地安慰自己。终于,她鼓起勇气回头,发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正死死盯着她看。
对视之际,男人忽的道:“你阳寿已尽,跟我走吧。”
听到这句话,翠瑕顿时害怕的冷汗直流,拔腿就跑。
她想着莫不是今日运气实在太差,竟然撞邪了,得快些回家,长辈们说县里有神仙,妖魔鬼怪都不敢进去。
回家了就安全了!周翠瑕心道,她家离得不远,到家了就好了吧!思及此,她跑的更快了。
可还没跑两步,前面却出现了一个诡异的红轿子拦住去路,在漆黑的夜里,更增添了诡谲的色彩,轿中还有个鬼魅般的女子身影。
周翠瑕紧紧攥着龙鳞,护在自己身前,双眸害怕地蓄满了眼泪。
忽的,一股很香的气味萦绕在她周围,闻到这个气味,她的眼神变得呆滞起来,四肢僵硬的坐下,然后闭上眼睛,倒在了地上。
随着一声似有若无、仿若寒夜枭啼般的轻响,轿帘缓缓掀开。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素白如玉却透着彻骨寒意的手,指尖修长,指甲泛着冷冽的银芒,轻轻搭在轿帘之上,宛如凝霜的寒梅绽于暗夜。紧接着,一抹灰影自轿中逸出,仿若一抹被囚于尘世与冥府夹缝间的轻烟,袅袅婷婷,是个面容清丽的女人。
这时候,一直跟着翠瑕的男人也追了上来,看着女人,男人的眉头皱成“川”字,试探道:“北方鬼王?”
女人并未理他,而是径直走向翠瑕,探出那只素白且透着幽寒之力的手,指尖离翠瑕不过寸许,似是下一刻就要将这蝼蚁般的凡人拎入无尽鬼域,动作却猛地一滞。
原来是男人挡在了翠瑕面前。
女人柳眉轻挑,幽寒双眸满是诧异,随即冷意更甚,恰似霜雪覆上寒潭。
“小鬼差,既然知道我是谁,就不要管我的事。”
女人一袭灰衣,似是用最上等的绸缎织就,却又似裹挟着千年不散的阴霾,暗纹如魑魅游走,衣角与袖袂随风轻舞,恰似暗夜中张牙舞爪的魂灵。
她正是鬼君座下八方鬼王之一,北方鬼王茗,在最初的时候是一个凡人,名为姜婉,“茗”是她成仙后鬼君赐给她的名字,因为封号是北方鬼王,所以大家便习惯唤她北茗。不过虽为“鬼王”,却也是货真价实的神仙,为司鬼之神。
相传北方鬼王是八方鬼王中年纪最小的,却是神力最强的。
男人跪下道:“西方鬼王息商麾下鬼差单岐,奉命来接凡人周翠瑕去地府。”
听到他自报家门,北茗俯身看着他,突然笑着靠近,将手搭在他的肩上,似乎对他很感兴趣,道:“我观你身材健硕,不如做我的坐骑,日后那些跑腿受累的活儿,你都不必做了,只需留在我身边陪我。”
单岐拨开她的手,表情严肃道:“鬼王说笑了。”
听到这话,北茗故作苦恼模样,指尖一缕青烟拂过双眼,便立马看出了他的真身,勾唇悠悠道:“第一眼就瞧出你是兽族,原来是一头灵鹿,鹿没什么可骑的,还是吃着香。”
“都说到息商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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