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
紧接着。
阳光照了进来,填满整个房间。
她站在光源边缘眯了眯眼,去看来人。
只见门框中间,有人逆光站着,他身量高挑,眉目冷峻,一身淡蓝色的锦袍用银线绣着精致繁复的暗纹,行有浮光流动,贵气雅正,不染纤尘。
是四师兄楚叙。
谢凌鸢没由来的心头一紧,眉头越皱越深。
楚叙是个医、药双修,生死人,肉白骨。上辈子她修为散尽还能活十年,就是因为楚叙用药吊着一口气。
不能生,也不会死,像一盏任人摆布的油灯,生死皆有续油人。
楚叙和她一样,也是个天资卓越的天才,身怀水、木双灵根,弱冠之年,修为已达元婴三阶,药在他手中,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运用自如。
楚叙的眼睛极冷极淡,像极了涤恶潭里的黑水,平静无波地漠视着每一条生命。
见谢凌鸢不说话,他的眼里划过一抹暗芒,有厌恶,也有杀意。他抬起手,袖中飞出一条极细的红线,冷冷缠上谢凌鸢的脖颈。
劲力一收,红线倏然收紧,狠狠扼住她呼吸。
只要他用灵力轻轻一催,就能顷刻间断了谢凌鸢的性命。
虽然尚未走到那一步,但谢凌鸢身体羸弱,完全抵抗不住眼下的劲力,她涨红了脸,呼吸沉沉且急促,额角和脖颈的青筋齐齐冒了出来,与血红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无边的疼痛使谢凌鸢清醒,她咬紧牙关,努力压制住内心喷涌而出的恨意,一双凤眼水光朦胧,泫然欲泣:“四,四师兄,你这是为何?”
楚叙审视着她的眼睛,端了几分肃色,一字一句问道:“你可知错?”
又是这句话!
她不过是为自己报仇而已,何错之有?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逼她认错!
若她有错。
那拿走她灵根和金丹的他们,岂不是罪恶滔天,十恶不赦!
他们用了十年时间,处心积虑,编织了一场近乎完美的梦给她,然后在她最快乐的时候残忍打破。
他们拿走了她的一切,还不准她反抗,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可眼下,她的确无法反抗,她已经看到新的希望,所以更不能乱来。
谢凌鸢闭了闭眼,压抑住即将滚落的泪珠,失声道:“我,我知道错了。”
楚叙满意地收了手。
红线收回袖中的瞬间,谢凌鸢脚步不稳,踉跄几步,摔倒在地。
掌心被粗砺的砂石划破,痛得她连抽几口凉气。
楚叙垂眸看着,淡漠的眼底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谢凌鸢艰难的站起身,单薄的身子宛若风中拂柳,柔弱纤细,不堪一击。
她刚站稳,楚叙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指尖扣在她的脉搏。
谢凌鸢知道,楚叙是来为她疗伤的。
涤恶潭的潭水会随着肌肤深入五脏六腑,如若不赶快医治,她的血也会连累云婉清受创。
“四,四师兄,你要做什么?”
她故作害怕,连退两步想要躲避,奈何楚叙紧握不放,不准她躲,强硬地为她把脉。
谢凌鸢只能皱紧眉头,浑身发颤,眼里充满胆怯的戒备,却只是低头,不敢看楚叙的脸。
“放心,我不会杀你。”
楚叙说:“你还有利用价值。”
这话说得直白,哪怕谢凌鸢第二次听,仍旧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寒意灌满全身。
都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可她的师父师兄们,对她却弃之如敝履。
在得知她蓄意毒害云婉清后,纷纷对她用刑。
她身上共有一百零九道伤痕。
三十二道剑伤来自长虞真人。
十二道咒枷来自萧子慕。
二十七道烈火痕……
十八道冰魄毒……
二十道毒药腐蚀……
每一道都费尽心思,用尽全力折磨她的身体和心性,为云婉清报仇。
十年的朝夕相见,原来在他们眼里一文不值,从始至终,只有她困在里面,当他们是无可替代的家人。
还好,她只错了十年。
还好,十年后,她还有另外一条路可以走。
这辈子,她一定会好好活下去,讨回每一样属于自己的东西!
楚叙把完脉,上下打量了谢凌鸢一眼,视线触及她单薄的肩头,眸光别有深意:“把衣服脱下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