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远却不急不忙。
他坐在桌旁,握杯的手指修长,轻轻摩挲着杯沿,目光却深沉如井。
看不出半点情绪。他淡然一笑,缓缓开口:
“贵教主请得如此郑重,若我拒而不往,岂非显得不近人情?”
“大人……”
李胡更急了,嘴巴蠕动着,似想劝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无妨。”
林清远将茶杯搁下,扬声看向为首的龟兹官员:
“多谢教主垂顾,林某自当恭敬赴约,不敢怠慢。不过——”
他话语一顿,嘴角泛起笑意。
“我与商队同行,凡事需周全安排,还请诸位稍待片刻。”
那龟兹官员眉头微皱,像是满腹不悦,但也不敢多言,冷声说道:
“教主早有预料,安排宽裕时辰,先生切勿误时便是。”
送走那群人后,李胡终于忍不住冒头抱怨:
“大人,这教主行事古怪,防人心机深沉莫测,这可分明是请君入瓮啊,您怎地还亲自去找这黑雾里藏的鬼影?”
林清远瞥了他一眼,敲了敲桌面,声音轻飘飘却不容反驳:
“越是如此,越不能畏缩。他知我行踪,若不露面,岂非显得胆怯,令其看轻?”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窗外日光下沙尘中翻滚的旗帜上,微微一笑。
“况且……这么大的局,越是危险,越是能看清楚背后的手,何乐而不为?”
林清远临行前,简单收拾了几件随身物品。
腰间的匕首和袖中的烟筒被仔细调整了位置,确保能在必要时随手取用。
他负手站在商队营帐外,目光平静地扫过龟兹官员所带的几名护卫。
这些人身材健硕,步履间隐隐透着军旅气息,弯刀擦得铮亮,显然不是寻常侍从。他心中暗自掂量:
“龟兹倒是志在必得,连这一趟请人也不忘彰显武力,未免有些不耐寂寞。”
李胡肩膀上的背囊胀鼓鼓的,显是塞了不少古怪的小玩意儿。
一边走近,一边低声嘀咕:
“这力道摆得,恨不能把我们赶着去敬香似的。这光景,不定连棺材都备下了呢。”
“莫说晦气话。”
林清远轻轻一笑,语调轻慢,眉间却藏着几分难测的寒意。
他看向龟兹官员,微微点头。
“如此,便有劳诸位引路了。”
一行人弃了马匹步行。
城中巷道曲折狭窄,马车几无伸展空间,连步伐都被迫放缓。
龟兹的官员步履沉稳,始终一言不发,领头之人侧目看了林清远一眼。
似在揣摩他是否会询问行程细节。
然而林清远早已习惯这等局面,始终神色闲定,沉默如磐。
偶尔,他会留意街角处的回廊,或墙壁上残破的壁画。
眸光深处宛若波澜无声的湖面。
李胡渐行渐觉憋闷。
他挤到林清远耳旁,小声说道:
“大人,这地形当真怪得紧,路口左拐右绕,章法都像是刻意布下的。万一真有事可不好冲出去,您说是不是?”
林清远低笑一声,话语里含着点看破的意味:
“你怕了?”
李胡皱眉:
“倒也不是怕,只是心里不落底儿——这教主的场子,连门前风沙都刮得不对劲!”
“这就是狡然之地的趣味之一。”
林清远随口道。
“你若留下,少不得要沉闷得头疼,不如陪我走这一遭,看看到底是请君入瓮,还是虚张声势。”
正说话间,前方便传来一种低沉的鼓声。
那声音似乎从地底冒出,沉重而幽远。
像是从某个古老而空旷的地宫中鼓荡出的回响。
林清远下意识地停了一下脚步,目光微眯:
“宗教仪礼?”
“教主正在祈福。”
龟兹官员头也不回,脚步不停,话语里透着疏淡的端庄。
“正恰逢吉日,故圣阙宫中法事隆重,二位若不惯,可暂避堂角片刻。”
李胡闻言忍不住嗤笑:
“这还没到地儿就叭叭起了敲鼓打锣,怕不是专门为我们准备的?”
“愿天下皆有福,焉能只为贵客一人?”
龟兹官员转了转微带深意的眼眸,却也不多纠缠,将话头丢下便继续前行。
林清远心中明白,这所谓的“吉日”恐怕只是障眼法,怕是一场戏即将粉墨登场。他感到身后的李胡越发不安,便折扇一敲,用淡淡的话语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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