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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说书人 (1/2)

苏州城外李子林,红袍少年负手而立,手提飞卢。

身前是一座新添的土坟,坟头立着一块崭新的墓碑,上书“父段三千,母柳慧娘之墓”几个大字。

字刻的极其公正,是苏禾苦求城西房瞎子写的,据说这房瞎子是前朝的文科状元郎,后来说是因得罪了某些权贵,被人戳瞎了双眼,继而被贬为庶民。现如今沦落到替人写字为生。主要接一些代写家书,房契,契约之类的活计,因为字儿写的确实好,十里八乡找他的人便越来越多,现在大小也算个名人。

但这房瞎子有个习惯,便是从来不给死人写字,尽管来人再有权势就是不写。用他自己个的话说就是“不吉利,给多少银子也不干。”

房瞎子不是没有因为自己这破规矩而吃亏,记得有一次苏禾见到房瞎子家围了百八十个身披重甲的官兵,刀架在脖子上逼着他为自己家战死沙场的将军写一篇墓志铭,这房瞎子当真是宁死不屈。愣是连笔都没提,给那官兵头头气的七窍生烟,若不是县太爷出面替着房瞎子求情,估计这房瞎子早就身首异处了。县太爷说他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起初苏禾与房瞎子说了自己求字的目的,房瞎子死活不愿,将苏禾拒之门外。但苏禾却在房瞎子门外跪了好久,也并不是非他不可,而是因为,慧姐很早以前与苏禾打趣过。

“若是以后我与掌柜的死了,我一定要让房瞎子为我在墓碑上提字儿,那得多有面儿。”

房瞎子之所以最终破例为苏禾写了这墓碑是因为他真心觉得这少年有情有义,愿意为这对非亲非故的苦命鸳鸯做到这个份儿上。

房瞎子说他:“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

苏禾不懂,但大致上也知道房瞎子是在夸他品德高尚。

字儿虽是房瞎子写的,而刻则是苏禾自己刻的,因为不想辱了房瞎子这一手好字,苏禾刻的特别仔细,每一刀都特别小心,短短几个字足足刻了三日,手掌上磨的全是血泡,一出汗钻心的疼。

苏禾望着眼前的土坟,伸手抚了抚崭新的墓碑,强行挤出一丝笑容。

“慧姐,你不是爱吃这儿的野李子吗?我便将你与掌柜的葬在这李子林,日后再想吃的时候抬头看看,满园的紫李子,让你吃个够。”

“师父,酒是没得喝了,等徒儿杀了苏添,给您带些柳叶巷的上好女儿红。”

苏禾缓缓跪倒,磕了六个头,三个是师父的,三个是慧姐的,磕完头潇洒起身,转身就走,再没回头,因为慧姐交代过,莫要回头。只是在走出李子林的时候抬手重重的挥了挥。

最终决定还是要去苏王府,既然现在的自己杀不了苏添,但守在他身边机会总会大些。

苏添说过,掌柜死前要自己跟着苏添的。虽不知掌柜的是何用意,但既然说了苏禾无论如何也是要去做的。

苏禾起身,为自己倒了一碗清酒,行至窗前抬头望天,而后一饮而尽,酒不辣,却有些苦。

“咚咚咚。”有敲门声传来。

苏禾有些疑惑,茶楼早就不再待客,莫不是花姐姐?

犹豫片刻苏禾还是开了门,来人并非花姐,而是一位熟人。之前茶馆内的说书人。苏禾尴尬的笑笑,侧身将说书人让进屋内,为其添了杯茶疑惑道。

“先生,实在抱歉,咱们茶楼不开了。还望先生另谋出路。”

说书人摇摇头也不答话。

“莫不是咱这茶楼还差您的银子?先生开口便是。”

说书人还是摇摇头,呼的起身单膝跪地抱拳道。

“老奴黄三拜见新老爷。”

苏禾这下彻底懵了,这是唱的哪一出?忙伸手去扶说书人。

“老先生这是何意?小子可受不起您这大礼。快些起来说话。”苏禾试了几次,发现根本拉不起说书人,按说自己这正值春华的少年,力气怎的也不会差给这个白发苍苍的说书老人,可自己的全力拉拽下,老先生却纹丝未动。

苏禾有些纳闷,随后老先生缓缓开口。

“老爷有所不知,老仆并非只是茶楼说书客,其实老仆是掌柜段三千的贴身老奴。只不过随掌柜隐了原本的身份罢了。掌柜临终前交代过,让老仆日后跟随老爷左右,护您周全。”

苏禾哑然缓缓后退,苦笑摇头。

“连你也是那能断江河的高人吗?还有多少是我不知晓的?”

“掌柜说过,人存于世,不分高下,只分善恶,老爷何必如此惊讶。”说书人站起身捋了捋长须。

“不分高下,只分善恶吗?师父还说过什么?”苏禾问道。

“掌柜的希望老爷去苏王府,但并非杀人,而是希望老爷为苏王爷效力。十年,仅十年。这也是掌柜的遗愿。有些事,掌柜的做不来,而你……可以。”

苏州上空,云遮了月,一颗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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