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黎明前褪成血雾，沈清欢的指甲缝里嵌着周叙白机械心脏的碎片。
那些钛合金残片在pH6.0的土壤里生根，长出的却不是蓝绣球，而是布满电路纹理的黑色郁金香。
每片花瓣都在播放全息影像——母亲临产前被绑在手术台上的画面。
“这是第730次尝试。
“视频里父亲的声音经过机械处理，“只要把周叙白的情感模块植入胎儿海马体，我们就能...“
枪声突兀地中断了影像。
沈清欢突然记起翡翠吊坠的异常重量，她颤抖着砸开翡翠，里面掉出枚微型生物芯片。
当芯片接触郁金香花瓣，整片花田瞬间被代码洪流覆盖。
淡蓝色的数据光斑在空中拼凑出母亲的三维投影，她腹部的妊娠纹竟是由基因图谱变形而成的蓝绣球。
“清欢，当你看到这些时，我应当已经被编造成癌症死亡的假象。
“母亲的全息影像开始剥落，“记住，pH6.0不仅是土壤酸碱度，更是你脊髓液的pH值——那是解除基因锁的密钥。“
身后突然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
十二台无人机组成的绞杀阵列悬停在血雾中，父亲的声音从每片螺旋桨中传出：“真感动啊，我的作品们在互诉衷肠？“其中一台无人机抛下金属箱，箱体内赫然是周叙白的头颅。
他的睫毛上凝着显影剂结晶，绀青色的瞳孔突然转动：“清欢...种下我...“
沈清欢将芯片插入周叙白的颈椎接口。
刹那间，所有黑色郁金香集体倒伏，土壤中升起七百三十个培养舱。
每个舱体内都漂浮着与她面容相似的少女，她们后颈的条形码编号从0001到0729——全是失败的实验体。
“这就是你的姐姐们。“父亲的笑声带着电流杂音，“不过你最特别，毕竟是用周叙白的情感模块培育的...“
无人机群突然俯冲。
沈清欢抱起周叙白的头颅跳进培养舱矩阵，pH6.0的脊髓液自动充满舱体。
当液体漫过太阳穴时，她看见母亲举着火焰喷射器冲进实验室，身后跟着少年时期的周叙白——不，那是尚未被改造成仿生人的原型机，他的手腕还没有针孔，锁骨处也没有蓝绣球银饰。
“清欢，修改程序代码！“周叙白的头颅突然发声，“在我们的初遇时刻...“
记忆如病毒般入侵
六岁的沈清欢看见十五岁的周叙白翻过孤儿院铁栅栏，他手中的老式宾得相机正在渗血。那不是普通的血，而是掺着纳米机器人的初始显影剂。
当快门按下第七百三十次时，她的基因锁开始第一次松动。
现实中的培养舱突然爆裂
沈清欢的视网膜浮现出母亲留下的最后讯息：「真正的pH6.0在你泪液里，当双相情感达到峰值——」
无人机发射的麻醉弹穿透左肩时，她终于领悟了母亲的话。
将周叙白的头颅贴近心口，任由泪水滴入他残破的呼吸阀。
纳米机器人顺着泪液激活了备用电源，周叙白的机械右臂突然暴长，五指化作数据线刺入最近的无人机。
“正在覆盖主程序...“周叙白的声带发出合成音，“请输入情感密钥...“
沈清欢吻上他冰冷的金属嘴唇。
刹那间，所有培养舱的失败实验体集体睁眼，她们的瞳孔中浮现出蓝绣球状的光斑。
父亲无人机的攻击突然调转方向，将炮口对准了天空中的母舰。
“这就是你忽略的变量。“周叙白的头颅绽放出机械蓝绣球，“人类的情感，永远无法被完全编程。“
大地开始震颤。pH6.0土壤区升起巨型量子计算机，机箱外壳布满蓝绣球浮雕。
沈清欢的脊髓液顺着伤口流入主控台，屏幕上滚动起十二年前被删除的监控记录：
穿着婚纱的母亲正在销毁主服务器，而她身后的周叙白举着相机——不是拍摄，而是在向全世界直播犯罪证据。
父亲举枪的瞬间，母亲突然调转枪口，却不是对准丈夫，而是自己的太阳穴。
“清欢，要记住...“鲜血溅在镜头上，“爱是唯一能腐蚀铁律的强酸...“
现实中的量子计算机开始过载。
周叙白残存的躯体抱住沈清欢，用机械花瓣组成防护罩。
在爆炸的炽白光芒里，她终于看清翡翠芯片最深层的记忆：产房里，母亲偷偷将周叙白的情感模块植入新生儿的心脏，而窗外正是蓝绣球盛放的夏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