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庙里供奉用的檀香，香气只持续了几息便消散了。
白夜臣看向四周，地板一尘不染，一旁的书架也被打理的干净整洁。
这对于一座长期无人居住的宅院来说，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难道指望着鬼怪们天天打扫卫生么？
他沉吟了片刻，难道说此时的景象都是虚幻，只是还原了宅院出事前的状态？
他一边思索着，一边打量着房间的布局，这应该是一间书房。
书房正中央的墙面上挂着一副怪异的匾额，寻常的匾额都是横着的，此匾却是竖着的。
上面写着书斋二字，不过斋在上，书在下，看起来十分奇怪。
匾额下方是一张古色古香的长桌，上面笔墨纸砚俱全，长桌两侧便是书架。
在靠近门口的书架旁，是一个祭祀用的供桌，只摆放了几个空空的高脚盘，供桌上也没有供奉神明。
他走向门口，伸手开门，门扉纹丝不动，上面还有阴凉的气息流动，显然是上了禁制。
他心中了然，房间里有东西不想让他离开。
他看向一旁，手边是一面等人高的铜镜，镜子里倒映出他的模样，修身的白色长袍，俊俏的侧脸如削。
他伸手触摸镜面，触感冰凉，似乎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他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了书架上。
书架上摆放了不少的书籍，不过大多数都是与商贾有关的书籍，想来鬼园的主人之中，应该有不少的商人。
他这样想着，随手翻阅了几本，墨气还很浓郁，纸张的成色也极新，很显然这些书压根就没人看过。
也不知道买来做什么的，难道只是图好看？
白夜臣目光扫过书架，眼神渐渐眯起，在众多新书之中，有几本的色泽明显区别于其它。
它们要更加老旧一些，明显被人翻过无数次。
他将几本书取了下来，第一本名为君子挚学，白夜臣大致翻看了一下，竟然讲的都是如何送礼的事情。
挚，送礼也。
下到民间送礼，中到官宦送礼，上到给仙门修士送礼，一应俱全。
他不禁狐疑的挠了挠头，难道这里的主人爱好给人送东西？要不然怎么就这本书翻阅的最频繁？
他看了几十页，实在看不出什么花样，便将它放下，拿起了另外一本。
这居然是一本画本，只看了一眼，白夜臣的神色就严肃了起来，时不时发出啧啧之声。
这画本，实在是有失体统！
两个不穿衣服的小人打架，还换了数不清的姿势，各种细节描绘的是相当清楚。
这种读物，必须批判！仔仔细细的批判才行。
不过小人的脸上都是惊恐的神色，毫无快感所言，倒是有些不美了。
他正看的津津有味，却发现其中几页被裁剪去了一部分，从轮廓来看，应当是个女人。
画本很快被批判完，白夜臣意犹未尽的放下手中的书，这才看向了第三本，他眉头微皱，这似乎是一本笔记？
【岁在癸丑，有客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书香很高兴，吾亦很高兴。】
【客人身形挺拔，着一身白色的长袍，眉眼间如电锋锐，端是少年英俊，不过书香多看了客人两眼，比看吾时还要动情几分，让吾有些醋意。】
白夜臣疑惑的翻阅着笔记，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揉了揉眼睛，是他眼花了吗？怎么觉得书页上闪过一抹绯红？
他摇了摇头，压下心中的疑惑，继续看了下去。
【客人似乎很喜欢看书，一来就呆在了吾的书房里。】
【他倒是跟吾一样，不喜那些商贾书卷，独钟情于吾之画本，吾心甚慰。】
【唯一令吾不甚欢喜的是，他居然在贱女人那里停留的最久，明明都剪掉了，也不知他在看些什么？】
【咦，他拿起了吾之笔记，吾心甚喜，要不要再欢迎一下他呢？】
【书香说可以，那便如此吧，吾尊重书香的意见。】
【欢迎你，吾之客人……】
“白夜臣。”
低吟如夜魅的三个字在耳畔响起，浑浑之音分不清男女。
吐气如寒霜的凉意在白夜臣的耳边摩挲，背后一股寒意直奔天灵，他豁然转头，身后竟空无一物。
安静的书房里，书页无风而自摆，哗啦声响像是谁人的低笑。
笑声忽远忽近，似在书上，又似近在耳边。
白夜臣眼神微眯，目光在书房内扫过，忽的神色一凝，在那面铜镜上，他看到了自己。
他穿着修身的白袍，眸光如电掣，神色凝重而警惕。
他凝视着镜面，镜面里的人也凝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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