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陌生的脸，他感受到了白夜臣的目光，讶然笑道：
“吾之客人，这么快就发现吾了吗？”
白夜臣眉头一挑，看着这人的做派，总让他有种将他脸打烂的冲动。
他俯身而上，顺势拔出了左腿上绑着的短刀。
这把短刀自梦境中来，能够砍杀鬼物。
刹那间，短刀斜砍而下，铜镜应声而断，其上三分之一的镜体斜斜得滑落下来。
镜子里的人亦被这一刀切成了两段，他的上半身随着镜体滑落，脸上却露出诡异的神色。
他的手竟从镜面中伸了出来，抓住镜子的下半部轻轻一拉。
坠下的镜面向上滑行，刀口对齐，镜子又恢复如初。
他理了理白袍，自镜面中走出，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笑着道：
“客人好生不讲理，吾诚心待汝，汝却要杀吾？”
白夜臣凝神看去，这人青年样貌，身高与自己无异，看起来像个书生。
他在镜中走出的时候，一股寒意侵来，与血影相似，应当是个鬼物。
他对他的感觉很不好，若要问为什么。
无它，这鬼物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逼-王般的气质，实在是太装了。
他正想着，忽的耳朵微动，他身形猛然一矮。
唰的一声，自头顶掠过一物，稳稳的落入鬼物的手中。
白夜臣凝神看去，竟是祭祀用的高脚盘。
鬼物把玩着盘子，不慌不忙道：
“可惜了，没有将客人的脑袋砸开，属实有憾。”
白夜臣起身冷笑：
“当真是诚心待客呢。”
鬼物摇了摇头：
“非也，吾与客人最大的诚意，便是……”
它身影化作漫天的黑烟，刹那间出现在白夜臣的面前，手中的高脚盘凶狠的砸落，冰冷的声音入耳：
“将客人的脑袋掀开，脑髓尽数吃掉。”
这鬼物的境界比血影差了不少，估摸着也就练气六七层的模样。
在白夜臣的眼中，它的动作实在缓慢，他略一侧身，躲过了高脚盘。
他手中的短刀迎面横砍，刀锋上黑烟一闪，鬼物竟毫发无损的穿行而过。
他眉头一拧，短刀居然无效？
鬼物怪笑一声：
“客人何必挣扎，乖乖上路不好吗？”
它话音未落，便化作一团黑烟消散，有讥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客人当知远来是客，就当入乡随俗，早早死罢，也好与吾二人为伴，岂不妙哉？”
黑烟随着声音滚滚而来，不停的缠在白夜臣的身上，于此同时一本书卷飞起，在半空中哗啦啦的翻动起来。
白夜臣横眉看去，这书正是方才那本画本。
他的眼神很好，即便书页翻动，他也能看到书页之中，原本纠缠的两个小人之外，竟缓缓描绘出第三个人来。
那人同样不着寸缕，墨色上涌，渐渐画出面貌，白夜臣眼神一凝，这第三人竟是他自己？
想到原本两个人脸上的惊恐神色，白夜臣心有明悟，这两人怕是前几次进入的修士。
若是让画本中的形象完全绘完，他恐怕也会和两人一样被困在画本之中。
短刀划过手指，刀锋上染上了一层血，他一跃而起，短刀刺入书卷之中。
噗的一声，血液没有像触及血影时那般灼烧，短刀像是刺入了棉花一般，画本之中骤然传来女子痛苦的闷哼。
声音一晃而过，若不是白夜臣离得足够近，只怕也无从听到。
他略一愣神，这声音似乎从哪听过？
他看向画本，短刀刺入之处，有阴气翻涌而出。
可是画本绘制的进度没有丝毫的减缓，讥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客人当真是不死心呢。”
白夜臣神色如常，梦境中修炼多年，他早已心如磐石。
他不为所动抽刀而立，目光扫过书房，除了黑烟与书卷之外，似乎并无其他的异常？
他心思一转，忆起小时候随李叔入山时的事情。
山里人敬重鬼神，山间野外的鬼神众多，所以山里人入山，都有许多讲究忌讳。
譬如不常见的草木不要碰，山上摆放的石堆不要去踩，李叔说这可能是某个鬼神凭依，踩了碰了就会被鬼神记恨。
山里人常说，山野间的鬼神，多半是些孤魂野鬼，没有庙台祀场，若无凭依，很容易被山风吹散，被阳光焚烧，所以大多数的鬼神都会凭依在物件之上。
有的是石堆，有的是草木，极少数强大的鬼神还能凭依野兽。
凭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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